他抱着我緩緩坐起來，溫柔地揉了揉我的頭，道：「現在你這麼依賴我，等以後長大了，說不定就不會這麼依賴我了。」

    我堅定地反駁道：「這不是依賴！我也已經長大了，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實際上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好了，先不說這些。」他抬手撐了撐空間上方，扯到了一張布片，道，「看來你運氣不錯，馬車就在我們頭頂。你冷不冷？」

    「..冷。」

    「那先進馬車裏，可以擋擋寒。」塗欽折先行進去，確定了一下馬車的牢固程度，我再慢吞吞地爬了進去，他身上來拉我，不慎碰到了我那隻胳膊，我痛得嗷叫了一聲。「手臂受傷了？」

    我吸了兩口氣，坐穩，還沒說一句話，他便下結論道：「脫臼了，你忍忍。」說着動作快得很，我都沒來得及做好心理準備，聽到骨頭響了一下，痛得我幾乎痙攣。

    「你是想摘了我的手臂嗎混蛋，好痛！」

    「現在好了，你活動試試。」

    我勉強活動了一下，痛感消了大半，感覺是可以活動了。

    「把衣服脫了。」塗欽折突然又道。

    「啊？」

    「不想着涼的話就脫了，披上這些棉絮。」

    又是一個幸好。幸好出發前荊紫怕途中顛簸，塞了不少棉絮。我心想反正塗欽折也看不見，便麻利地脫了濕濕厚厚的棉袍，裹了馬車裏的棉絮。衣料摩擦的聲音顯得尤為醒耳，我聽見塗欽折似乎也在脫衣服。

    我蜷縮在角落裏，知道他靜靜地坐在另一個角落裏。想跟他說話，但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宋聽閒，你現在可以繼續說剛才沒說完的話了。」黑暗中，他嗓音低低沉沉地說道。

    我抓緊身上的棉絮，道：「已經說完了..」

    「你知道嗎，一個人寂寞太久，也喜歡聽甜言蜜語。」

    「那不是..甜言蜜語..」我低聲地試圖辯解，「都是真心話..」

    塗欽折波瀾不驚地道：「現在或許是你的真心話，可將來，說不定你會怪我。」

    我聽得出他的寂寥。

    「塗欽折，我可不可以抱抱你。」

    半晌，他笑：「可以，你過來。」

    於是我小心翼翼地爬了過去，摸到他的手，比平時要涼，摸到他的頭髮和衣襟，頭靠着他的胸膛，手臂環住了他的腰，圓了我念想了這麼多年的夢。

    他的手也扣住了我的腰，把我毫無間隙地貼在他懷中。

    忽然想起，剛混皇宮那會兒，紀瑜走哪兒我便走哪兒。我和他一起上國子監，有幾門課是攝政王塗欽折親自教導。

    我那時看見他就有點心虛，因為他知道我是個女的。紀瑜不好好做作業，總是我幫他代勞。

    第一次在國子監看見塗欽折時，他沒有穿那身深紫色的廣袖朝服，而是一身青衣長衫，和別的夫子又不一樣。別的夫子都是穿官服的，國子監的夫子好歹也是個官兒嘛，相比之下他就顯得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