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磚 第六十節移民出塞
當天亮以後,雲燁騎着馬出城門的時候,城門口圍了好多人,不要說車馬,就是一匹馬也休想擠過去,不是說大唐人口凋零麼?這黑壓壓的一大片都是什麼?
大唐的兵威威懾四海的時候,哪怕是邊塞也和內地一樣安全,十畝荒地換取百畝良田,這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更不要說免稅三年的新舉措。
早就聽管家說現在不管是誰,只要申請去雲中的,就會得到官家的資助,不管你是不是關中人,只要你找到保人,就能帶着全家去邊塞種田,甚至於流民,官府都會裝作不知道,重新給你填報戶籍,再把你quan家護送到雲中去。
唐武德二年(619)二月,大唐初定租、庸、調法,五年以後與均田制同時頒佈執行。它以每一男丁授田百畝為前提,在此基礎上實行「有田則有租,有家則有調,有身則有庸」的賦役,這在大唐初年是合理的,藏兵於農,平時為農,戰時為兵,所謂無恆產者無恆心,當一個人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哪怕最怯懦的瘟雞,也會變成野獸。
但是這種好辦法註定不可能長久的實行下去,隨着人口的增多,官府手裏的土地會逐漸減少,到時候,不可能有那麼多的土地平均的分配給每個人。
兼併土地一向是權貴們最大的愛好,雲家老奶奶直到現在都認為,雲家最值錢的還是兩千畝的封地。至於倉庫里的錢財,她沒有多大的興趣,人雖然老了,每個月坐着馬車巡視一遍雲家的土地,依然讓她樂此不疲。
庫房裏少了一千貫錢,她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平日裏接濟流民,從不心疼錢,但是誰要是敢砍雲家土地上的一棵樹苗,她都會發現,並且會大發雷霆。
雲家現在種莊稼都已經快成負擔了,可是每年裏的頭等大事依然是農稼,拜神,禱告,穿破衣服撿麥穗,新莊稼收到庫房裏貼上大紅的封條,寫上吉祥的話,倉房裏的老鼠都會受到優待,從祖宗起就傳下來的習慣,想要改變絕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自從馬周揭露勛貴們兼併田畝的事實後,國朝的土地管制就達到了極限,一連三年,雲燁沒聽說有誰家的土地大面積的增長過,親王也是如此,倒是雲家在塞外忽然多了一塊田地,就在陰山腳下,連着那日暮的牧場,聽說鍥必這個傢伙羨慕的直流口水。想拿自己的大片土地和雲家交換,那日暮寧可跳井也不干。
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這是那日暮最喜歡唱的歌,雖然她喜歡唱所有的歌,尤其是那首唱過的圈圈歌,是她的寶貝,開心的時候總是要唱上一段。
都說人離鄉賤,但是在良田的誘惑下,為了自己的永業田,好多的莊戶都打點好行裝,準備遠出塞外,去那裏開始自己的新生活。
道路上總是能見到推着獨輪車,或者挑着擔子的漢子,獨輪車上坐着老婆,或者兩口子一起挑着擔子,一個挑家什,一個挑孩子,不同於流民的孤苦無依,他們都在大聲的笑着和同鄉打招呼,黝黑的臉膛上全是希望。
只有自發的才是最有秩序的,官府這回也拿出最大的誠意和耐心,皇帝特意派出了右威衛的三千大軍護衛,一路上殺氣騰騰,綠林道倒了大霉,被清剿了無數的山寨,最後這些強人也變成了要去雲中墾荒的農民,只不過他們需要在刀槍的監視下勞作,各地官府送來了很多的大牲畜,幾乎每三口之家就會分到一匹,這樣一來就免去了移民的千里奔波之苦。都咬着牙趕路,到了地頭,春天也就來了,還來得及種頭茬莊稼。
鄉民們不知道,雲燁卻很清楚,心狠手辣的侯君集,如今就在大草原上進行新一輪的清洗,只要是稍微有些雜音的部落,往往會在一夜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當別人問起來,官府的回答就是那些牧民遷到別的地方去了。
馬周就在那裏,還住在那日暮的牧場裏,他和雲七很熟悉,特意把自己的官衙設在那日暮的牧場裏,這裏也是他唯一不會受到白眼的場所。
大草原經過侯君集的這一輪掃蕩,估計連野狼的屁股上都蓋滿了大唐紅艷艷的印章,關中的移民馬上就要到來,開始大規模的養羊,種田,這是李二給大唐準備的產羊毛的地方,不容有失。只有雲燁知道,農耕民族會對草原造成怎樣的破壞,大漢民族本來就是喜歡種地的民族,每到一個地方,都要試着在土地里種點什麼才會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