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磚 第三十二節賤人理論
一個土人猛地出現在雲燁面前,張着大嘴,白白的牙齒似乎要擇人而噬,兩隻手直直的伸着,雲燁好像聽見自己腦袋裏面有一根筋繃斷了,如果不是強烈的好奇心促使他保持清醒,恐怕這時候早就口吐白沫的昏過去了。
「侯爺,夫人讓在下給您送東西,地太硬,挖了好久,這才挖通,手藝生疏了。」
聽了這話,雲燁的七魂六魄才各安其位,狗日的黃鼠,嚇死老子了,雲燁已經感覺到自己又要尿褲子了,趕緊來到後面,重新尿了一遍,這才放心。
「侯爺,您剛才不是已經尿過了麼?怎麼又尿?」雲燁黑着臉看着黃鼠,這種沒心眼的王八蛋不揍一頓實在是對不起自己。
「蹲下。」
「為何?「黃鼠摸不着頭腦,還是很聽話的蹲下,雲燁撲上去拳打腳踹之後,渾身暖洋洋的有說不出來的舒坦。
「夫人都送來了些什麼?「雲燁接過包袱,攤在桌子上打開,很欣慰,這才是夫妻,一個知道自己丈夫在什麼時候最需要什麼東西的女人,遇到了就娶了吧,絕對不會錯,雲燁現在就充滿了這種幸福感,多好的老婆啊,蘑菇粉,長刺的臂甲,軟甲,手弩,可以塞在頭髮里的鋸子,一雙能夠彈出利刃的暖靴,哦,不錯,不錯,春風散也有,老孫製造的麻藥也不缺,有了這些東西,雲燁認為遇到鬼都沒關係。
「你回去吧,你待久了不好,地道在哪告訴我就好。「
黃鼠側着頭從耳朵里掉出很多的泥土,指指牆角,想說話,被雲燁粗暴的推搡過去。等他進了坑,雲燁挪過來一口接雨瓮蓋在洞口上,回到了屋子裏,躲在蚊帳里全身披掛之後,搓搓手,繼續看自己的《禮記》。
「天地之道。寒暑不時則疾,風雨不節則飢。教者,民之寒暑也,教不時則傷世。事者,民之風雨也,事不節則無功。然則先王之為樂也,以法治也,善則行象德也。「
這套理論真是妙不可言。它事先把人分成不同的等級,加以定位:有人是「農夫」。有人是「莊稼」;有人是栽培者,有人是被栽培的禾苗。得到了「農夫」的關照,是福氣,還得對「農夫」感恩戴德,感謝陽光雨露的普照沐浴。雲燁在這段話的後面拿起筆墨飽蘸了濃墨,在後面批註,此乃賤人理論是也。
自己辛辛苦苦的支撐書院,就是想讓天下的賤人少一點。自立的人多一些,命運終歸掌握在自己的手裏比較好。在大唐自己就是一個異類,不管自己如何的向唐人靠攏,終歸處處顯露出不同,等自己把書院的學生全都教成自己的德行,怪人,怪事多了起來。自己就不顯得怪異了,到了最後,不這樣怪異說不定才是怪異的。
書不需多看,只要理解就能自然記住,比如剛才的那段文字。將來用它來諷刺別人,顯得多麼的有學問啊,你是莊稼,你們全家都是莊稼,說不定挨罵的人還會樂呵呵的。
窗外的寒風凜冽,雪沫子從窗欞的縫隙里鑽了進來,落在書案上,回頭看看火盆,雲燁嘆了口氣,拿着火鉗子把炭火撥旺,把剩下的魚湯倒進紅燒魚里,擱在架子上咕嘟,千燉豆腐萬燉魚,等到燉的肉酥骨爛之時,正是下嘴的好時候,把剩下的一點雕胡飯倒在魚湯里,看着熱氣蒸騰,魚香四溢,雲燁幾乎有高歌一曲的欲望。
寒夜孤燈鬼宅,多麼和諧的環境啊,烏鴉已經不叫喚了,不知道去了哪裏躲風雪,就算是鬼,也不會挑這樣的日子出行吧。
想到唱歌,就會想起那日暮,那些簡單的字句,會被那日暮演繹出別樣的風情,這個瓜女子,越來越有味道了,就是不知道她和閨女在草原上好不好,現在的草原一定被大雪覆蓋了吧,瓜女子不會再抱着羊羔取暖了吧,說不定啊,她骨子裏就是一個草原人,如果現在去看她,見到她抱着閨女和羊羔睡在一起,自己絕對不會驚訝地。
年紀越長,老婆越多,感情卻越發的細膩了,塵封的往事不敢想,一想,魚湯就熬幹了,吃着有點焦糊的雕胡飯,雲燁知道,這是老天在罰他。
吃過了宵夜,雲燁在斗室里踱步,在確認了地面都是實心的以後,他把目光轉向了牆壁,李二給自己選擇一間這樣的屋子一定會有用意的,白天自己觀察了整個廢宅,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這裏的房子都是被人為地拆毀的,很多倒在地上的樑柱都很新,掛的漆也沒有爆裂,敢拆除皇家園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