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磚 第二節大醉
船到了洛陽,雲燁下了船去探望一下大丫,與此同時六封軍令已經上了驛路,嶺南水師分散在各地押運錢幣的分船隊,將會全力交接自己的差事,然後進入長江水道,去岳州集結,雲燁打定了主意把自己圈在軍營里,就不信那些人有天大的本事能穿透軍營找到自己,如果這樣還不能保證自己的平安,在那裏都不會安全。
劉方半路就下了船,帶着幾十個走了,雲燁問話,他也不說,只說自己一定會按時抵達岳州誤不了事,無舌想和他一起走,被拒絕了,用雲燁的腰牌從驛站換了馬匹,就沿着大路走了,看他行色匆匆的樣子,一定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在單鷹家裏住了一宿,小子挺會生活,整間庭院算不得大,卻勝在精緻,大丫羞答答的挺着肚子給哥哥請安,然後就歡喜的去張羅晚飯,知道哥哥的嘴很挑,特意親自下廚,做了幾道菜給哥哥下酒。
單鷹穿上常服,換下來平日裏的麻衣,雲燁怎麼看都看不習慣,尤其是戴着一頂四方高帽,那是富貴人家的員外才是這副打扮,怎麼單鷹現在就戴上了?不過看了他兩個兄弟的裝扮之後,雲燁就不奇怪了,王八窩裏要是能養出鳳凰才是怪事,一個恨不得把全部家當掛身上,一個居然塗脂抹粉的裝人妖,據說這是洛陽城裏最時興的打扮。相比之下,雲燁光着腦袋挽着髮髻,插一根玉簪子,穿一身青色袍子,怎麼看怎麼寒酸。
「洛陽的有錢人就這德行?雲燁拿筷子指指在另外一桌上吃飯的那哥倆,單鷹可能也覺察出來,不好意思的把帽子摘下來,再把外袍脫掉,穿一身內衣也比剛才順眼的多。
「怎麼樣?在洛陽這就算是把家安了?安家不光是有有一座宅子就成的,還需要相應的謀生手段支撐才行,那個火柴廠的利潤微薄,主要是被你哪去救濟你爹以前部下的家眷去了,你靠什麼手段養活大丫還有你們沒出世的孩子?」
作為大舅哥,這些事情都要問清楚,萬一單鷹又去做了響馬,大丫跟着一輩子提心弔膽,山賊婆娘的日子不好過,而且非常的危險。
「勞動大哥操心,小鷹感激不盡,前些日子接到了熙童的來信,他說有一筆大買賣需要和我聯手做一下,信里沒說清楚,我因為要和大哥去岳州,就把這事推掉了,再沒問是什麼買賣,好像必須去北面一趟。」
這麼說雲燁就清楚了,熙童還是想去極地捕熊,然後把皮毛拿回來賣錢,一般人去了極地很有可能回不來,只有單鷹這樣的傢伙,才能在極地生活的如意,他想找個伴當。
大唐就這點不好,如果兄弟妻兒天各一方,想要再見一面,就需要下下大恆心,走老遠的路,王勃在詩里曾經說到: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這樣的場景灞橋邊上總要上演無數回,以前雲燁很不習慣兩個大男人在離別的時候矯情,但是現在習慣了,一世人兩兄弟他娘的出了不長時間,一個去嶺南,一個去漠北,這輩子大概就只能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了。王勃把這種心態描述的非常貼切,難怪他的詩能流傳一千多年。
雲燁想念那日暮,想念閨女,想念熙童,也想念才回嶺南的蒙家寨子的援兵,離家兩天就開始想念奶奶,想念辛月,想念李安瀾,想念鈴鐺,走的時候,鈴鐺哭的撕心裂肺,很想就地掉頭,可惜只能鼓起餘勇楊帆南下。
多愁善感的人非常容易醉,一杯一杯的往下灌,就不知不覺的喝高了,最後醉的人事不省,這種狀態在雲燁身上出現的並不多,這回只因為單鷹的一句話,就從心底里勾起無限的愁緒,說起來是一個侯爺,但是能把日子過得妻離子散的侯爺,大概也就自己一個人吧,自己能把那日暮強行留下來,也能把熙童強行留下來,可是自己都沒去做,由着他們的性子來,現在一個在草原上放羊,閨女說不定也拖着老長的鼻涕在放羊,熙童為了他**的生活要一個人走好幾個月的去北極抓熊?賣熊皮,都是怎麼了?我是大唐的侯爺,我是大唐的侯爺,雲燁一直這樣叫着直入夢鄉,在夢裏面或許會好過些。
大丫坐在床頭不斷地拿手裏的濕巾子給哥哥擦拭嘴角的嘔吐物,看着哥哥難受的撓胸撓肺的樣子淚流滿面,這樣子的大哥,才是自己最真實的大哥,這個時候的大哥雖然沒有了平日裏的風流倜儻,也沒有了平日裏自信滿滿的樣子,可是大丫覺得,自己的大哥原本就該是這個樣子的。
單鷹坐在窗台上,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