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磚 第二十節暴雨至
雲燁放走了鷹奴,居然還能破解鼓耳環聲,也很清楚神人間的約定,那就是不侵佔對方的財物,鷹奴絕對是寶物,只要落在其他人手裏,既然可以破壞鼓耳環聲,就一定能夠重新控制鷹奴,雲燁沒有那樣做,只是放走了鷹奴,讓誰也得不到,這就是神人間相互鬥法之後勝利者最常用的手法。
雲燁是白玉京的人,老不死的已經活到了無喜無悲的年紀,聽到白玉京之後,就再也坐不住了,原以為他會在少林寺掃地掃到老死,看樣子白玉京一定不簡單。
寒轍只要想到雲燁就會下意識地去看自己的左手,潔白如玉的左手上赫然缺少了兩根手指,每回看左手,他都感覺這兩根手指好像是剛剛掉的,前一剎那,還好好的長在手上,再看的時候卻沒了蹤影。
手指是什麼味道?怎麼就記不起來?當時的感覺非常的奇妙,渾身好像泡在溫泉裏面,飄飄欲仙,惑人心智,奪人魂魄,這就是白玉京的法門?下回再見到雲燁,問他交換一點,很喜歡那樣的感覺。
雲燁自然不知道,因為自己的無能放跑了老鷹,會給寒轍帶來如此多的聯想,他現在很悠閒,坐着馬車四處查看鄉民們耕種的情況,還好,司農寺的人不太蠢,他們終於學會了如何育秧,知道把種子在苗床上先培育好,再種到大田裏。
秧苗長得很秀氣,這不是什麼好事情,葉子也泛出一種黃玉的顏色,這明顯是營養不良的表現,以前告訴他們插秧的苗床要施足糞肥,看樣子還是當成了耳旁風。
他們執着的認為草木灰就是最好的肥料,所以育出這樣的秧苗也就不奇怪了,至於雲燁沒事幹拿白綾子蓋在稻苗上的這種事情,早就已經是長安的大笑話。
薄薄刷了一層桐油的白綾子可以當塑料布使,這個秘密雲燁決定誰都不告訴,雖然貴了一點,看起來有敗家的嫌疑,但是,老子有錢,你們管不着,因為這事,還被長孫叫到皇宮裏臭罵,辛月哭哭啼啼的以為夫君發了瘋。
富貴日子過久了,就想找點苦力活乾乾,人家都在插秧,雲燁也想插,選了一小塊地,小鈴鐺就笑嘻嘻的挽起裙子,露出白生生的小腿,端着木盆就要下地,雲燁看看渾濁的泥水,拽着小鈴鐺不讓下,隨手拿起稻秧就往地里扔,拋秧嗎,老子又不是沒見過,一小塊地,用不着下去,小鈴鐺才不管夫君的行為合理不合理,見丈夫扔的痛快,自己也加了進來,不一會就給這塊田地里扔的到處都是歪歪斜斜的秧苗,扔完了就收工,兩人笑嘻嘻的鑽進了馬車,繼續往前走。
旁邊的錢升笑眯眯的看着刺史夫婦干農活,本來還有些欣慰,膏粱子弟也知道農家的辛苦,終於知道幹活了,誰知道兩個人胡亂的往田地里扔了一些稻秧,就上了馬車,聽說要去河邊烤魚,這就算是幹完了?看着東倒西歪的稻秧,錢升渾身的肥肉都開始哆嗦了。
「這是我岳州之恥!」錢升蠻橫的阻止了從吏們要幫助刺史把秧苗插好,免得丟人現眼的舉動,「就讓這塊地這麼長,讓所有人看看刺史是怎麼種地的,好引以為戒。」
劉進寶嘿嘿的笑着說:「我家侯爺早就是長安之恥,岳州之恥算得什麼,皇后娘娘都說長安城自打有了侯爺,就庸俗了三分,勢利了三分到了岳州,天空沒高三分,就算岳州百姓有福了。」說完就哈哈笑着打馬去追侯爺。
錢升差點沒被劉進寶的話噎死,喘了好久才恢復過來,吩咐從人找來一塊木板,揮毫就在上面寫了「藍田縣傳命侯岳州刺史雲燁種田於此」的大字,還讓人在插木板的地方搭上涼棚,免得被風雨弄壞了上面的字。
韓城不停地央求老友慎重,這樣做是在往死里得罪勛貴,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毀了自己,可是怒髮衝冠的錢升根本就聽不進去,紅着眼睛警告韓城,如果他敢私自拔掉木板,就和他劃地絕交。
刺史大人的車架到了午後就返回了,錢升特意守在這塊木板旁邊準備拼死捍衛自己說話的權利,韓城則在心裏叫苦不迭。
都料錯了,雲燁看見了木牌,大笑着下了馬車,誇獎錢升會辦事,只是木牌有些草率,糟蹋了一手的好字,如果換成石刻,就會好很多,並且和已經處於混沌中的錢升連干三杯,吩咐快些把石碑刻好,都有些等不及了。
看着雲燁車架遠去,錢升指着背影,大喊一聲:「無恥之尤啊!」喊完了就掩面大哭,踉踉蹌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