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磚 第五十二節布置
天亮的時候,雲燁被壓醒了,一睜眼睛就看到辛月的眼睛離自己的眼睛只有一寸的距離,什麼都看不清楚,只能看見兩隻大大的眼睛。.
見夫君醒了,辛月立刻就把腦袋蹭在雲燁的腦袋上親昵,用力的蹭來蹭去,嘴裏還發出貓叫春一樣的聲音。
男人家早上是經不起挑逗的,剛要抓住辛月敦倫一回,辛月卻咯咯笑着跑開了,拉開大門,讓陽光透進來,還大聲的喊着丫鬟要她們過來伺候着洗漱,昨晚辛月可是下過嚴令的,只要主人家沒有召喚,私自過來是要被亂棍打死的。
雖然雲家從來沒有打死過僕役,但是夫人也從來沒有發出過這樣的嚴令。所以僕役丫鬟們都乖乖地躲在自己的屋子裏,直到辛月召喚過後,整個雲家後宅仿佛才從睡夢裏醒過來,僕役丫鬟們開始了自己一天的工作。
那曰暮,鈴鐺,小苗齊齊的跑到辛月房間裏,見夫君還在睡覺,辛月好像一夜沒睡的樣子,眼睛裏全是紅血絲,但是精神卻健旺的驚人。
面對她們三個辛月莞爾一笑,指指床上睡覺的雲燁,哈哈一笑,得意的就跨出門檻,就像一個打了勝仗的大將軍。
「可憐的夫君。」鈴鐺以為昨天晚上夫君被辛月蹂躪了一個晚上,決定去廚房為夫君熬一碗益氣補腎的藥粥。
那曰暮可不這麼看,瞅瞅整齊地床榻,皺着鼻子小狗一樣的在雲燁的身上嗅嗅,得意的笑道:「他們昨晚什麼都沒幹。」
雲燁被攪擾的沒法子睡覺了,就直接起身,伸個懶腰就去花園裏洗漱去了,最討厭在屋子裏洗漱,沒有在外面暢快。
一頭扎進溫熱的水裏,含上一口水,直到快要憋死的那一瞬間猛地抬頭,一口水呈天女散花狀噴了出去,昨夜殘留在肺里的空氣全部就隨着水噴了出去。
再帶着哨子聲狂吸幾口氣,立馬就有脫胎換骨之感。
這一套流程走完了才會仔細的淨面,刷牙,最後含上一塊陳皮香口就算完成了這一重要的工作,原本勛貴之家是要塗脂抹粉的,自從雲燁開創了素麵朝天之後,這麼幹的人越來越少了,現在只要是男人家塗脂抹粉的,一律會被高雅的長安人痛斥為土鱉。
今天的工作很繁瑣啊,巡視左武衛,看樣子必須要巡視一整天,老爺子回來了,還是左武衛的大將軍,劍門關留下了三千多傷兵,今天去左武衛就是為了商量那些人怎麼處置,老爺子護犢子,對兵部的撫恤賞賜極度不滿,認為別人都在繁華的地方作戰,不需要什麼賞賜都能活的很好,有大軍就有財路。
自己領着大軍在鳥不拉屎的地方作戰,想要弄點額外的財路補貼一下將士都做不到,左武衛的將士可憐,如果三省和兵部不能給左武衛一個說法,老爺子準備光着身子去皇城扣闕,用光腚向皇帝證明,左武衛有多麼的悽慘。
皇帝自然不會見一位光腚的大將軍,所以告訴雲燁,可以在兵部力所能及的情形下,向左武衛做一點傾斜,但是不能太過,左武衛的多吃多佔是出了名的。
老爺子回京也走了一邊雲燁他們走過的流程,如今為了左武衛的福祉,堅持不肯回家,將士們沒有得到足夠的補償,他不會先回家的。所以不光他沒回家,副將周重也沒回去,全部留在驪山軍營里。
中午時分雲燁才到了軍營,一眼望去,滿目瘡痍,軍士穿着破破爛爛的衣衫,戰馬也瘦骨嶙峋的在軍營里打轉,似乎一陣風吹過來,就會倒地。
營門上掛着的戰旗也佈滿了煙火色,中間的黑虎都已經看不清楚了,怎麼看都不像是一支百戰歸來的悍勇之師。
兵部參軍事苦笑着對雲燁說:「相公,您看看,這就是左武衛,戰場生勇猛無敵,下了戰場就成了這幅德行,他們一貫吃拿卡要,屬下實在是拿這位公爺沒法子了。」
雲燁呵呵笑道:「本官就是從左武衛出來的,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這裏面的門道,咱們上門就是準備來挨宰的,反正陛下說了能傾斜就傾斜一點,他們在大非川苦熬了三年,算得上勞苦功高,我們忍忍就是了。」
出門迎接的天使上官的人是周重,抬頭看到笑吟吟的雲燁騎在馬上,老臉微紅,大聲的將那些亂跑的軍士攆跑,這才湊到近處小聲地問:「雲帥,您怎麼來了,不是說今天過來的是老段嗎?那個狗曰的六親不認,弟兄們沒辦法才擺出這副可憐相,早知道是您來,誰還有功夫作假。」
「好了,帶我去見老爺子,總不回家留在軍營里做什麼,嬸嬸還以為是我這個兵部尚書不准老爺子回家,到家裏哭了兩回了,今天來,就是來解決事情的。」
雲燁下了馬,旺財習慣姓的跟在後面,左武衛的人對這一幕早就熟悉無比,眼見過來的是雲燁,蹲在牆根示威的將校,就笑着圍了上來,跟雲燁訴苦。
「滾!不就是沒撈到錢糧嗎,一個個連臉面都不要了,真的打算讓老爺子光着身子去扣闕?那樣一來,左武衛還要不要臉了?」
「雲帥,話不是這麼說的,左武衛跟河西軍的弟兄們在大非川苦熬了三年,您看看,回來的有幾個是好皮好肉的,您也知道,弟兄們就指望着這一仗打出個封妻萌子來,現在仗打完了,可是好處都被別人佔光了,河西軍的弟兄們連個安插的地都沒有,有苦無處說啊。」
就在眾將圍着雲燁倒苦水的時候,就聽帥帳一聲斷喝:「住嘴!不夠丟人錢,自己人來了,還能少了你們的那點功勳,小子,進來!」
聽到老程發怒了,眾將立刻就烏泱泱的的散開了,也是,來的是雲帥,斷不會虧待了老兄弟的,軍營里立刻就熱鬧開了。
雲燁進到大帳里,看到老程斑白的鬚髮,有些佝僂的腰身,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
「收起你的尿水,都已經官至兵部尚書了,眼窩子怎麼還這麼淺?老夫一時半會死不了,留點眼淚到墳頭上哭去。
小子,這一次左武衛算是傷筋動骨了,先給我說說朝廷怎麼個章程?」
雲燁恭恭敬敬的給老程見了禮,從懷裏掏出酒壺遞了過去,老程嗅嗅鼻子,一口咬開軟木塞子,咕咚喝了一大口,長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