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磚 第三十二節征於色,發於聲
雲燁滿面笑容一跳一跳的在在花園小徑上蹦着走,李承乾則很擔心他的精神狀況,沒見過給女孩子送禮被捅到父母面前丟了老大個臉還歡喜笑顏開的,這貨該不是被氣瘋了吧?悄悄往外走兩步離他遠點以防他暴起傷人。
「小燁,安瀾她就這個脾氣,沒見她連我父皇的面子都不給,我父皇雖說減免了她一點用度,她就乾脆一點都不要,還在聽濤館那邊開了一小片農田,雖說收不了幾顆糧食,她卻樂此不疲,我母后去勸過,她只是哭,完了還是獨來獨往,她母親地位低下卻也是有名分的昭儀,經常送點東西給她,這才沒被餓死。我父皇說她是犟驢一個,你就不要和她一般見識了。」李承乾其實很希望雲燁成為他姐夫,畢竟這是他的第一個朋友,他不希望看到兩人有一個受傷。
他那裏知道雲燁心中的快活。雲燁此時在心中大喊大叫:「這就對了,這就對了,好姑娘是不會被一點小恩小惠打動的,想當年我老婆就是這樣,一個月沒吃早餐花了百多元買了兔子娃娃向她表白心跡,被她用墨汁把眼睛塗成黑色,弄得兔子不像兔子熊貓不像熊貓的還給我,最後還告訴老師我耍流氓,害得我在全班做檢查,她笑嘻嘻的在旁邊看,那又如何,最後還不是成了我娃他媽。你當我喜歡李安瀾?如果不是那張臉和老婆一模一樣,我會上杆子追她?弄回來,一定要弄回來,哪怕和她什麼都不干,午夜夢回時看看也好。這種殺千刀的心思不敢給李承乾透露,否則他真會殺我千刀。
「誰說安瀾沒有接受我的禮物?我做了六道菜,陛下餐桌上只有五道,那一道叫化雞哪裏去了?你別告訴我安瀾有扔食物的習慣。」
「叫化雞?什麼叫化雞?吃的?」李承乾抓住了問題的核心。
「一道真真正正的美食,一歲大的雞掏去內臟,用油鹽,香料料酒醃了,再包上荷葉裹上黃泥,放火堆里燒,等黃泥干透了,雞就熟了,泥殼子一打開香氣四溢,就你家做的雞拍馬也趕不上。」反正高興就給太子殿下上一堂美食課。
「咕咚。」李承乾咽了老大一口口水,眼睛都紅了,拖着雲燁就往東宮跑,路過聽濤館喊了聲程處默,這貨還在呼呼大睡,旁邊幾個小霸王龍用茅草捅他鼻孔也弄不醒他。李承乾本着臉轟走了弟妹,在程處默耳邊輕輕說了句:「吃飯了。」這傢伙立刻站起來,眼睛都沒睜開就往外走。
東宮,上次來就沒仔細看看,這次一注意就發現李二在虐待少年,房屋一水的高大,門柱一水的粗壯,就是屋頂長草,門柱色彩斑斕,仔細一看不是漆的,是漆皮掉了露出裏面的舊漆,也不知多少年沒整修過了。屋子裏倒是整潔,就是沒什麼人氣,旁邊站幾個半死不活的太監,陰陽怪氣的給三人見禮。沒見到那個叫稱心的美貌如花的孌童,也沒看到年紀在三十歲以下的宮女。雲燁和程處默對視一眼,再瞅瞅李承乾。
李承乾苦澀地一笑:「母后說課業精於勤荒於嬉,李綱師傅說,少年人戒之在色,父皇說生於憂患,死於安樂,要我時時保持一顆警惕的心,不要在身外事上多用心思,小弟現在做的很好,經常得到父皇母后師傅的讚揚,他們要我再接再厲做一個優秀的大唐太子。」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在李承乾身上得到最佳的注釋,以至於後世帝王無不以他為藍本來告誡自己的接班人。在雲燁看來李承乾後來倒行逆施有一大半應該歸罪於李二兩口子,嚴厲的皇族教育把本來就淡薄的親情消磨殆盡,一個人處在高牆大院不學習突厥人的自由暴虐才是怪事。至於孌童,你不讓他正常接觸女子,只是一昧的壓制,少年人的逆反心理運作之下,這種噁心的事出現也就水到渠成了。
「哈哈,誰讓你是太子,我們哥兩就沒有這種苦惱,家裏好屋子我們住,好吃的我們吃,想上青樓就上青樓,想上美女就上美女,何其快哉。」雲燁沒心沒肺的向李承乾炫耀。
李承乾臉上苦澀的意味更加濃重,沒心沒肺的程處默都不忍再看。畢竟是太子,一個早熟的十二歲的少年,雖然心裏的抗拒意念越來越強烈,卻沒有表現出來淡淡的說一句:「沒關係,有一天我也會如此!」
這句話聽得雲燁心裏直發涼,有一天,這一天是什麼時候?造反的時候?吾若為帝,當肆吾欲,若有臣下諫,遂殺之,殺五百,豈不定?這句混賬透頂的話徹底葬送了他,也葬送了他的帝王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