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思苦想中，蘇百曉的眼皮逐漸變得沉重，最後徹底閉上了。

    一夜噩夢，夢境紛雜，血腥。

    夢中，她竟身臨其境般經歷一遍雪崩的過程，每一個感覺都如此真實，甚至能夠感受到被雪覆蓋的冰涼觸感。一大塊冰雪迅速從山上滾下來，瞬間將厲決森和王語涵埋沒在下面，不見蹤影。而唐越被一塊滾落的石塊劃破後背，入肉三分，鮮血汩汩地流出，很快染紅了整片雪地。

    蘇百曉絕望地呼喊着他們的名字，但是整個世界都被消音了，無論她喊得多用力，都發不出聲音。她的雙腳被定在原地，怎麼也動不了。

    那一刻，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和絕望，幾乎要崩潰。

    「蘇百曉，你害了那麼多人，怎麼不去死……」

    熟悉又瘮人的話再次幽幽地響起，嚇得她猛然醒過來。但是就像鬼壓身一樣動彈不得，睜不開眼睛也動不了身子。就這樣僵硬地掙扎了好一會兒，她才像獲得釋放一樣忽地睜開眼睛。

    往窗外一看，天還是黑的。

    她重新躺回床上，卻再也睡不着，眼巴巴地等着天亮。

    她又連續找了幾天，甚至找到市內醫院去了。最後禁不起沈彥南的奪命連環call，於是回了巴黎，繼續找……

    結果都是沒有結果。

    借着一個共進晚餐的機會，沈彥南把調查到的結果告訴她。

    「你即使找遍法國所有的醫院，也找不到厲決森當年住院的訊息。」沈彥南淡淡地說。

    「你……你怎麼會知道……」蘇百曉因被人看破心事而尷尬得結巴。

    沈彥南其實一開始就猜得到蘇百曉來法國的意圖，只是沒有說破而已。本來是想放任她去做的，可是看她即將走火入魔的樣子，他實在看不下去了。

    「你的心事都已經寫在腦門上了。」沈彥南無奈地苦笑。

    蘇百曉輕咳一聲，瞬間漲紅了臉。

    「也許他當年根本就沒有受傷。」

    蘇百曉驀地睜大眼睛，沒想到沈彥南也有這種猜測：「那他為什麼躲起來呢？」

    沈彥南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繼續說：「我派人調查了他這幾年的行蹤，失蹤那年毫無音訊，第二年9月開始接觸九州集團的管理，但還是不露面，只是在幕後操控，所有的事務都通過他的特助蕭藍與外界接觸溝通，直到今年的這個月初，厲決森才真正出現在公司，接管建立中國分公司的事。」

    蘇百曉靜靜地聽他說，沉吟不語。

    「一直不露面？」她大惑不解地蹙眉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沈彥南說出自己的揣測：「我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我猜測，他不露面的原由應該有兩種可能，一是他不方便露面，二是人未到先有聲，他想要在進入九州集團之前成就一番事業，建立威信。」

    「好陰險。」蘇百曉幽幽地說。

    「所以你要離他遠一點。」沈彥南乘機說道。

    蘇百曉沒有搭腔，而是陷入自己的沉思中。

    如果厲決森真是這樣處心積慮地謀劃了三年，那他的城府之深已不是她能夠揣測的。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朱羅莉的越洋電話吵醒。

    「曉曉，後院失火了！你什麼時候回來？」朱羅莉急乎乎地叫道。

    「什麼事啊，大早上的……」蘇百曉帶着濃重的起床氣問道。

    「忘了你那邊是早上……」朱羅莉頓時又提高音量，「我們的店要給人拆了！」

    「拆了？」蘇百曉頓時清醒，倏地從床上坐起來，「慢慢說，怎麼回事？」

    「聽說帝亞大廈要重修，租戶全部被趕走了，現在這整棟樓都快清空了。」

    「清空？！」

    「對啊，別人都是一個月前就接到通知了，我特麼今天才知道。」朱羅莉氣惱地嚷嚷道。

    「這算什麼事？」

    「這帝亞大廈也太不靠譜了！要搬的話也早點通知啊，現在突然要搬，讓我們往哪兒搬去？！」朱羅莉不爽地抱怨道。

    蘇百曉沉吟一會兒，說道：「我現在就定飛機票回國。」

    說着，便打開電腦定當天下午3點的機票。

    她打電話給沈彥南簡單說明了情況後，便去趕飛機。

    回到A市，已是第二天的早上八點多。

    她直接坐車去咖啡店，連行李箱也一同帶去了。

    咖啡屋是八點半開始營業的，特意配合上班族的時間，為他們準備早點。

    只見朱羅莉正用手肘撐着吧枱打呵欠，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豬頭，你要睡就去小間睡嘛，別在這裏一副要死不死的樣子，多影響客人的食慾啊。」

    蘇百曉推了一下她的手肘，害得她的臉差點兒磕在枱面上。

    朱羅莉拉着長長的聲音抱怨道：「你自己在外面風流快活，留我在這裏日夜操勞，不累才怪呢。」

    「拆店到底是怎麼回事？」

    朱羅莉站直身子，強撐着精神說：「我昨晚就想衝過去罵中介公司，可惜他們下班了。」

    「走，去問清楚。」

    蘇百曉拿着包包就往外走。

    朱羅莉趕緊快步跟上去。

    「去他奶奶個熊，我們雖然不是什麼大公司，可好歹我們也是付了房租的，也不至於直接忽略我們吧！」

    朱羅莉氣憤地罵罵咧咧，恨不得將帝業大廈整個兒剷平了。

    橫穿馬路，再拐個彎就到了中介公司。

    推開中介公司的大門，直奔前台。

    「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兩位呢？」

    「叫你們負責人出來。」朱蘿莉毫不客氣地說道。

    「請問兩位有什麼事嗎？」前台小姐謹慎地審視着她們。

    「和你說不清楚，你直接叫你們負責人出來。」朱羅莉不耐煩地說。

    「小姐您先別急，您先告訴我們有什麼事，我們再幫您通報。」

    前台小姐淡定地笑着，心裏卻在想：切！像你們這樣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