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狀元 第一〇二五章龍顏大怒第一更
謝閣老的奏本,並未獲得滿堂喝彩,更未贏得弘治皇帝的欣賞,因為謝遷所進言的內容太過直接,直接得想讓弘治皇帝拍桌子。()() | (八)可惜朱佑樘倚在龍榻上,面前沒有桌子,無從下手,但心中無比氣憤。
當謝遷提及西北「止戰」的想法後,朱祐樘怒火更甚,但礙於在場那麼多大臣,他一個字沒說,蕭敬每次中斷朗讀看向他,都被他冷峻的臉色所懾,最後蕭敬一點點將謝遷的奏本讀完。
乾清宮寢殿內安安靜靜,沒一人說話,都知道誰說話誰遭殃。
「咳咳。」
朱祐樘咳嗽兩聲,說話語氣還算平和,「諸位卿家,對謝閣部這份奏本,你們如何看待?」
稱呼都改了,以前朱祐樘怎麼也會稱呼謝遷為「謝閣老」、「謝愛卿」、「謝卿家」,甚至以示隆寵時,公開場合會稱呼「謝先生」,這次直接冠以「謝閣部」,一聽就是公事公辦,這是皇帝生氣的表現。
就算明知道龍顏大怒,將謝遷這份奏本的內容貶損一通必然會贏得皇帝的信任,但在場大臣沒一人吱聲。
今日乾清宮的大臣,六部中只有兵部才是由左侍郎熊繡奉詔而來,因為兵部尚書劉大夏遠在西北,其餘之人不是閣老就是尚書,又或者是左都御史、通政使和五寺正卿,這些人能做到這官職上,靠的可不是諂媚,就算他們心裏清楚謝遷奏本所奏內容有失偏激,可沒一人點出。
這不是得不得罪人的問題,而是他們覺得去靠攻訐謝遷的奏本而獲得存在感,實在沒有必要。
而且在場大臣中,絕大多數人都覺得謝遷的奏本很有道理,他們不認為西北這一戰應該打,反倒應該留着錢糧展一下民生,皇帝所想「趁韃靼病要韃靼人命」,這主張在他們這裏行不通。
「都啞巴了嗎?」
朱祐樘忽然中氣十足地吼了一聲,這一聲蘊含着極大的憤怒,在場許多大臣甚至是第一次見到皇帝這般動怒。
很多人下意識跪下,站在前面的幾個尚書和閣老,最後也都跪到了地上。
朱祐樘本來是想藉助謝遷的奏本,詳細討論一下西北用兵的問題,現在倒好,不用議論了,謝遷上來就說「止戰」,後面還提出一個設想,就算不馬上止戰,在西北也只是象徵性地搞搞面子工程。
皇帝心想:「我要做樣子的話,至於調動大明朝最精銳的兵馬,將兵部尚書還有諸多勛貴調去西北,打這一仗?」
「也罷!」
朱祐樘覺自己繼續生氣,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面前一干大臣都不是什麼好事,語氣變得平和,道,「諸位卿家,請起來吧,朕乏了,你們先退下,朕要休息。」
「是,陛下!」
在場大臣彼此攙扶着站了起來,因為大家都是老骨頭,裏面謝遷已經算是「年輕力壯」,至少他起身不用人扶,還可以攙扶別人。
被謝遷扶起來的劉健沒說什麼,只是瞪了謝遷一眼,這些個大臣告退到門口,這才轉身出了寢殿。
一行人步出乾清宮,才走了幾步,李東陽湊過來道:「於喬,你這是做什麼?明知陛下西北用兵心意已決,還寫出此等奏本,誠心是要讓陛下病上加病?陛下怒氣你也見到,你說這怎生是好?」
一向脾氣耿直的李東陽,過來怨責謝遷也只是說他這奏本上的不是時候,而沒說這奏本有錯,因為李東陽也不支持這麼一場勞民傷財的戰爭。
謝遷老臉漆黑,那些尚書、正卿什麼的不好意思過來質問,因為他們在朝中地位最多跟謝遷持平,甚至不如謝遷,沒那資格,但李東陽畢竟在內閣中排序在謝遷之上,可以說這話。
謝遷道:「敢問一句,陛下乃是稚子?」
李東陽眉毛鬍子皺到了一起:「此話何意?陛下豈是稚子?」
「既不是稚子,莫不是還要人哄着,凡事專撿好聽的說,難聽的就藏着掖着?進臣之該進之言,老夫有錯嗎?」
這句話說得乾淨利落,擲地有聲,但卻很刺耳,對皇帝多少有些不敬。
但別人知道,謝遷和李東陽都是帝師,天子若有什麼過錯,先生這麼說無可厚非,連皇帝都要恭恭敬敬說一句「朕受教了」。弘治皇帝並非昏君,自然能分辨出謝遷所言只是一時氣話,不會追究。
在場沒人會去告謝遷的刁狀,現如今謝遷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