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夫 075 陽錯
管洌說「為何要談」,實際上的意思是,為何要談論這個話題。
親事,一直是他不想談起的問題,現下果真被親妹妹給坑了……
管沅才不管他回答什麼,只顧自說自話:「人要向前看,一味記着過去沒有意義。其實,哥你的情況算很好的。」
「很好?」管洌這下更不明白了。
妹妹到底想說什麼?
「是呀,你沒留戀虛妄的過去,你只是不願意面對未來,」管沅這句話是發自內心的,「未來不可知,所以你才害怕。但有些人留戀虛妄的過去,便愈發無可救藥了。事情已經過去,無論如何回不到從前,所能做的,不過是珍惜當下問心無愧。」
這句話,也是管沅對自己說的。
她與盛陽的一切,都停留在那個只有天知地知她知的過去,現在一切都已不同。她所能做的,就是抓緊現在,盡力改變前世的結局,做到問心無愧。
管洌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把這戲唱下去,因為他的確如妹妹所言,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未知的未來,終究是因為傷了自尊呀!
「有些事做了不過徒增對虛妄過去的傷感,實際上沒有任何意義,那不如不做,」管沅補充,「我這個人做事一向講求有效果,沒用的事我自然不會做。誰心裏想什麼我都清楚,沒必要巴巴地再來我面前說一遍,哥你說是嗎?」
管洌這回終於有話可回:「是,其實你都清楚的很。」怎麼聽又覺得這話像恭維,而不像真正的肯定……
「所以很多話不用說我都明白,說了我也無可回答。不會對我產生半分影響,」管沅頓了頓,才欲彰彌蓋地解釋,「所以,哥你不用說你的想法。我都明白。我是個很討厭過去的人,極其討厭,我更喜歡未來。沒有未來的話都是廢話,不要和我談。」
最後一句是管沅下了狠心說出來的。
事情總該有所了斷,她想,她是不會再和齊允鈞有任何交集了。話說得狠一點,大約也無妨,只要能斷了他不切實際的念頭就好。
話已至此,暗處的齊允鈞也明白了。
她那樣聰慧的女子,也許真的是什麼都明白。不需要他解釋。
的確,他再多說什麼,都是沒有未來的廢話,於她而言沒有分別。
她不會聽,也不願聽,甚至希望就此忘記。
過去並不美好,可能她已把他看作此生最大的羞辱——
再解釋,又能怎麼樣呢。他們已經錯過,再不可能回頭……
他沉重地闔上雙眸。
五月初一,管沅生辰。
「你今年窩在家什麼都不做。這個生辰過得也太鬆快了,等明年今日你及笄,我看哪裏還由得你這般輕鬆!」楊氏嗔怪女兒的懶惰。
「我腳傷剛好,哪有心思搞什麼花樣?」管沅慵懶地倚在母親東跨院宴息室的榻上,心思卻在不停地轉。
父親的事,已經等不下去了。
前世今年年終。父親定遠侯世子管進戰死大同。
如今算來還有半年時日,她該怎麼辦?
「娘親。你說,明年我及笄。爹爹會從大同回來嗎?」管沅不知怎麼開口,只好先扯上生辰的話題。
楊氏撫了撫女兒的發頂:「那要看軍務是否繁忙。」終究沒忍心澆滅女兒的希冀。
軍務,哪有不繁忙的時候?
「如果我去大同照顧爹爹怎樣?」管沅試探地問。
「傻孩子,」楊氏嘆息,「邊關苦地,你一個沒離開過京城八十里的千金小娘子,哪裏是這麼好待的。」
管沅也不禁懊惱起來:就算她真去了大同,征戰一事,她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懂,又有何用……
還未想清楚,各家親友送的生辰禮陸陸續續到來。
管沅和母親一一看過清點登記在冊,打賞了送禮來的婆子,便到了晚間。
如同去年,含露居書房的窗外,「啪」地落下一個精緻的木盒。
木犀花底紋的盒子,裝着一串佛珠,花紋奇異特別,香氣隨着盒子的打開輕輕逸散,十分清雅。
佛珠下壓着一張沁水箋,依舊是熟悉的顏楷——
降香黃檀,可治風邪祛濕,緩解疼痛,對腳傷十分有效。佛珠已在慶壽寺開光。
管沅拿起這串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