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宮牆之如妃當道 第六章:靜歲
第六章:靜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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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內堂,那拉氏便覺得氣氛有些不同尋常。 如玥端身坐在堂上,正剝着一粒一粒渾圓的青蓮子,面前敞口的半淺錦鯉銀鱗盤中已經盛了不少。
身旁也只有沛雙與繪欣陪着,連守在苑外的小廝也不見一名。
只是不知為什麼,那拉氏分明覺得心虛的厲害。如玥不做聲,她的氣焰只壓在心頭,難以立時發作。默持了一會兒,氣氛愈僵,唯獨瀰漫了一室的蓮子香幽幽清新肆意。
沛雙見那拉氏不敢妄言,只好先開口:「難得夫人有空,駕臨春苑,繪欣還不快搬張椅子讓夫人歇歇腳。當心怠慢了,又落人口實。」
那拉氏原本虛心,這會子聽見沛雙挑釁的言語,憋在肚子裏的氣一竄而上,恨惱道:「區區一個侍婢,也敢這樣多嘴,真不知你家小姐平日裏是怎麼調教的。」
話是衝着沛雙去的,眼神卻剜刮過如玥的面龐。那拉氏並不預備坐下細說,她也沒那個功夫磨嘰,徑直走上前去,正立在如玥面前。
「我是你的嫡母,是主事府的夫人,你身為小姐的都這樣不待見、愛答不理的,全然沒有一點規矩。也難怪手底下的蹄子一個個嘴尖牙利,沒有半點德行。真不知道昔日你額娘,是怎麼調教出你這樣的潑女。」
那拉氏高高的仰起頭,一副恃強凌弱的樣子,好似眾人都必須為她的威嚴而傾倒,都必須遵從她的權勢。
如玥旁若無人,氣勢斂的這樣好。既沉穩又鎮定,看不出一絲心緒外泄。就這樣自顧自的垂首剝弄着蓮子,才剝去青殼的蓮子滑不溜手,掉進盤中發出「叮」的脆聲。
「別剝了,你沒聽見我說話麼!」那拉氏勃然大怒,只覺得自己如同丑角於眾人前獻醜,供人取樂一般。
怒氣上頭,她顧不得什麼身份,縱手甩袖將几上的銀盤一掃落地。「咣啷」一聲,白玉珠似的蓮子滿地滾落,看得人眼花繚亂。
如玥擱在半空中的手停滯,微微揚起眉,目光如一束寒涼的冰,徒然驚心。那拉氏縮回了手,半啟朱唇,硬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真難為了你,還記得自己是夫人。如此蹺足抗首的說話,也不怕失了身份。」如玥索性將自己手中一顆未剝好的蓮子丟在地上,拍打淨了雙手:「如寶落水,你這做額娘的心疼也在所難免。我記得漢人有一句話,叫做『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前因後果,終歸要看您的心了。
我額娘再不濟,也輕而易舉的扶植了蘭姨娘獲寵。夫人您手段再高明,恐怕也難以消除如寶心上的陰霾吧?晚後勢必要頂着自己額娘辣手行兇的陰影,驚悸一生了。你總該自己好好反省反,究竟怎麼對如寶才是好的!」
那拉氏一個趔斜,四年前華蘭池邊的一幕又一次浮現於腦中。她何曾沒有怕過,午夜夢回之時,她又何嘗不是驚悸的難以入眠。
如玥含了一抹隱晦的笑意,終究那拉氏也是個色厲內荏的草包。復又垂首看着滿地滾落的蓮子,惋惜道:「可惜了這秋日最後一季的蓮蓬了。阿瑪素日愛食蓮子粥,以蓮心為茶,只盼來秋才能享用了。」
那拉氏愣愣的凝視如玥,好半晌才醒過神來:「還輪不到你來揶揄我,你憑什麼?」
「憑什麼?」如玥輕巧的起身,昂首挺胸的與那拉氏面對面,神情傲然道:「就憑我鈕鈷祿如玥是主事府大小姐的身份!昔日我娘能扶植蘭姨娘,今日我也能扶植薛姨娘,丁姨娘,烏拉那拉姨娘,甚至最晚進府的郭絡羅姨娘。」
「你……」那拉氏連連後退,對上如玥眼中鋒利如刃的寒光,她抑制不住顫慄生疼的心跳,慘白的臉色更顯露了內心的懼色怕。
如玥知道了,連老爺也都知道了,那他們會怎麼樣對待自己呢?休掉,趕出府,還是棄如敝履,再不聞不問?
「阿瑪是明智之人,之所以在額娘故去後三年扶你為正室,當主事府的續弦夫人,也是看中你的端莊持重,卻偏偏你這幾年越來越過分。容止、德行哪一點有夫人的樣子?」如玥的傲然之氣沉穩而肅和,奪人在理,制人在德,那拉氏耍潑的蠻勁兒竟消退的一乾二淨。
各人都有各人的難處,誰也不是生來就願做惡的。如玥想起額娘總掛在嘴邊上的那句話,觸動了心腸。記憶深處的那拉氏,曾經也是溫婉端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