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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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玥的話,猶如擲地有聲的硬鐵,乒乒乓乓的砸在信妃身上。 除了麻木的落淚,信妃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她的恩寵,早已從她早產下死胎而昏迷的那一日崩塌了。再醒過來,雖然位分還在,容顏也還在,可皇上的心早已經不在了。從在潛邸時無上榮耀的巔峰,跌入後宮深不見底的黑潭,根本不是她心中所願。怎麼叫她克製得住自己不去嫉妒,怎麼甘心於此?
鈕鈷祿如玥,如花似月,睿智冷艷,這些都不算什麼。可她以信妃的身份,重新回到皇帝身邊時,只憑皇上一個眼神,她便知曉如貴人才是皇上如今的心上人。也是從那時起,嫉妒的情緒開始左右她,猶如千萬隻小蟲啃噬她的心房。
那是一種芒刺在背的痛恨,好似將自己的心剖開來擱在烈火上灼烤一樣,恨到讓自己痛不欲生。於是信妃覺得,唯有除去了這個如貴人、或許除去了如貴人,皇上便會回心轉意。
不曾想得到皇后的庇護,得到表姐的幫襯,堂堂的信妃終究還是敗下陣來了。她不是輸給了如玥,而是輸給皇上的一番真情。
「但憑皇上處置,臣妾毫無怨言。」信妃淡漠的睨了如玥一眼,賭氣道。
皇帝沒有做聲,只是不住撥弄着拇指上一塊碧綠通透的翠扳指。流光水滑的翠質,總令人愛不釋手,過往的種種不期然的充盈腦海之中。
華妃好似看出了什麼端倪,畢竟皇上念舊是後宮裏無人不知的事兒。回想當初她入府的時候,與信妃緣慳一面,可關乎她與皇上的情意,卻沒少聽旁人說起。總還是不放心的,華妃道:「皇上,如今信妃也肯認罪了,可見事情果真如此。
臣妾想,既然是事實,便不能輕縱了去。否則後宮人人效仿,將自己的嫉妒與怒意肆意加諸於旁人之身,豈非無一日安寧了。
何況嫉妒是妃嬪頭等大忌,信妃又是堂堂妃主,連她尚且不能正身養性,何以輔助皇后娘娘協理六宮事宜呢!還請皇上定奪。」
誠妃連忙跪向皇帝座下,苦苦哀求:「皇上,玉琳她昏睡了這麼多年,還能醒來無非也是仰仗皇上您的福澤庇護。可偏是這麼多年來,她的心思一直停留在府中之時,一時轉變不過來也是有的。求皇上念及昔年的情分,寬宥了玉琳這一回吧!」
如玥哪裏肯聽進去這樣的話,遂徑自上前幾步跪倒在誠妃身側,甚至比誠妃更靠近皇上一些。幽婉道:「皇上,玉貴人到此時都沒有醒轉過來。石御醫說是驚了心,身上的傷也誘發了炎症,一雙腿不知能不能保得住。回想當日入宮,臣妾於順貞門外與玉貴人口角,宮裏人人都認為她必然會與如玥不和。
可是皇上您也看到了,當臣妾遭人疑心的時候,玉貴人她想都不想就出來維護我。這樣心思純良與世無爭的女子,怎麼會貿然的衝撞一位掌六宮事物的妃主呢?皇上,關乎臣妾自身,臣妾可以不怨不追究,可是關乎玉淑姐姐,臣妾不得不為她討個公道。」
為着玉貴人的事兒,如玥沒少落淚。不是為了扳倒信妃才這樣揪着不放,而是如玥當真心疼玉淑姐姐。這一份情誼看在皇帝眼中,正如同昔日皇后病重之時一模一樣。
好似她一直都是這麼善良純真,一直重情重義沒有變過。皇帝慨然,清了清喉嚨,不疾不徐道:「劉佳氏信妃,暴戾嫉妒,心思陰毒,干犯妃嬪大忌。實在有虧婦德,不配為妃。着降為貴人,於翊坤宮內日日禮佛抄經,靜思己過,非召不得外出。」
如玥險些跌倒,皇上對信妃的情分當真這麼什麼?毒斃之事隻字不提也就罷了,就連濫用極刑也不提一字,甚至連『信』的封號也沒有褫奪。
不錯,當初讓紫萄下毒的對象的確是沛雙,可如玥總以為換成是自己,皇上才會更為心痛。可不想,皇上終究還是寬恕了她,這樣不痛不癢的降了位分就算是處罰麼?
皇帝看出如玥的臉色有一瞬間的失望與僵硬,遂接着道:「去信嬪協理六宮之權,改由華妃、如嬪輔助皇后處置六宮事宜。」
華妃見如玥依然僵持着不言語,緊忙上前福身謝道:「臣妾謝皇上恩典!」
如玥好不容易咽下眼中的熱淚,隨着華妃道:「臣妾謝皇上恩典。可臣妾有個不情之請,還請皇上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