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浮 第十一章逆天秘術,金液凝丹
這裏,和世上數不清的地方一樣,存在着的只有漫長的黑暗與死亡。
俯瞰這個被密集的落葉雨林遮蓋的半山山谷,終年累月,都聚集着濃厚粘稠的桃紅色迷霧,這便是羅浮特有,人畜只要吸入一絲,便會潰爛而死的劇毒瘴氣。但是現在在這濃厚瘴氣籠罩的山谷之中,卻佇立着一位一襲紅衣的男人,身體修長,他的身邊,還蹲着一隻奇異的生物,鹿身,頭卻如雀,長有獨角,背上有黑黃色的花紋。
他的整張臉,以及他的頭髮,都隱藏在一張篆刻着密密麻麻的繁瑣咒文的銀色面具之中,露在外面的,只有一雙異常深邃,又充滿狂傲的眼睛。
火烈!張狂!
這種氣焰,彷佛和他的眼神只要一觸,就會被燃為灰燼。
本來佈滿濃厚瘴氣的山谷之外,也聚集着一些蛇蟲鼠蟻,但似乎除了蹲在他身邊的這頭奇特異獸,其餘生物,全部為他所散發的狂傲而局促不安,紛紛爭相逃避。
很難想像,一個人的狂傲,可以達到如斯可怕的地步!
這與他臉上冰冷的,繁瑣的咒文如同霜花一般氤氳的面具,形成了令人過目難忘的反差。
但更具強烈反差的是,忽然之間,他頭頂的黃綠色濃厚瘴氣從中無聲的分開,一條婀娜的身影御風而至,擁抱着月光翩然而落。
似是也不願意世人看清她的面目,她不獨全身穿着流雲般的淡紫色宮裝,連臉上都蒙着一層薄薄的輕紗。但是只是她身上獨有的那種氣息,便已經讓人覺得那輕紗的背後,必定有顛倒眾生的體態和容顏。
清淡而冷,散發着聖潔的氣息,她似乎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月宮仙子。
一熱一冷,兩個完全不同的神秘人,就在這山谷中悄然而立。
帶着銀色面具的男子將視線從遠處的山巒間收回,伸手摸了摸他身邊那頭異獸的腦袋,忽然笑了笑,「他的《空生滅海琉璃訣》威力果真是可以屠神滅仙。」
「三十年前,原天衣就已達到天人合一,無塵無垢的境界,他的修為自然是超凡入勝。」如同月宮仙子般散發着聖潔氣息的神秘女子的口氣中帶着一絲的仰慕,「我只是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我們與原天衣為敵。」
「即使是他不讓我們來,我也會來的。」帶着銀色面具的男子眯了眯眼睛。
和他形成截然發差的女子眼中閃過詫異的神色,「為什麼?」
「因為我想要知道,我們兩個,到底是誰更強!」
「你太狂妄了!」神秘女子冷道:「你別忘記三十年前黍離的元神俱滅。」
「這我知道。」帶着銀色面具的狂傲男子狂笑出聲,「你別忘記,他的空生滅海琉璃訣也有弱點,更何況,他還有一個更加致命的弱點。」狂笑聲中,他身旁的異獸,也一聲低吼,露出了爪牙。
「什麼弱點?」
「他比我更加狂傲,羅浮出現了一個修煉十二堵天神煞法,已經快修出魔煞元神的人,他卻問都沒有問,就直接殺了。所以,羅浮必將從世間除名!」
***
渾身籠罩在獸皮之中,匍匐跪伏在地的大祭司發現他們的「神」朝着自己和自己的族人走了過來。
這世間,到底有沒有神明的存在?
而對於羅浮這些土著苗夷來說,保佑庇護他們的原天衣,即是他們的神。
只是讓滿心虔誠的苗夷老人驚奇的是,以往有什麼禍事降臨,原天衣出現除去禍事之後,都會悄然遠去,但是現在原天衣卻一直走到了他的面前,「嘎扎阿布,有件事我要你幫忙。」
陰暗而散發着刺鼻氣息的吊腳樓中,滿懷尊崇的苗夷老者從看上去年歲比他還要久遠的木箱中抽出一頁疊成四方的泛黃皮革。細緻的抹去上面的微塵,小心翼翼的展開。
相傳有些古老的苗夷部落中,有種可以用巫藥使人脫胎換骨,改換經脈的巫術。這巫術相傳是苗黎始祖蚩尤所傳,經過這種巫術改造的戰士,都是勇猛無比,身逾金剛,這上古蚩尤的傳說,未必是真,但是就如可以逆轉天力,在懷胎三月都可改變嬰兒性別的苗黎秘藥換花草一樣,這種巫術,卻是的確存在。
苗夷老者沒有問原天衣為什麼知道他們部落祭司一代代流傳着這樣的巫術。在他心目中,原天衣幾乎是無所不曉的神明般的存在。這是對神明的狂熱崇拜,但也是因為這種簡單原始的堅信和崇拜,才使得這種寥寥不過百人的蠻夷部落,可以在如此環境惡劣的地方生存千年。這個在族內受人尊敬,枯瘦如柴,看上去隨時都會油盡燈枯而倒下但卻堅強活着的老人也沒有問原天衣為什麼要用這樣的巫術,他只是用族裏特有的土語說道:「其餘的藥材十天之內應該都可備齊,但是這海王血玉和商羊角….。」
「海王血玉和商羊角我十天之後會帶來,你只需備齊其它藥材。」原天衣點了點頭。
「只是….。」苗夷老者點了點頭,又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
「只是現在除了商羊角縹緲難求之外,這脫胎換骨,改造經脈…極大的痛苦也是非常人所能忍受,我族也已有千年沒有動用過這一篇逆天秘術了。」
「修道所行,無一不是以微小人力以求超脫生老病死的逆天之事,這肉體痛苦,又算什麼。」原天衣眼角浮現了一絲一晃而過的溫暖與自傲,「何況我羅浮弟子,又怎麼會是普通常人。」
苗夷老者先是釋然,然後又是為之欣喜,能讓他都露出一絲讚賞自傲的傳人,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嘎扎阿布」,走出門口之時,原天衣突然又轉過身來,看着這個枯瘦如柴的老人,默然道:「做完了這件事,你先帶全族人暫離羅浮吧。」
「暫離羅浮?」跪伏於地,拜送原天衣離開的老人霍然一驚。
原天衣點了點頭,「不需要太久,兩個月之後,你們便可回來了。」
為原天衣的話所震驚的老人忍不住抬頭,但是首先引入眼帘的卻是他拋在地上還未收起的那幾片龜甲。
老人的心中再次狂震!
卦象上的血光,竟然是還未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