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蓋六宮 第八百五十八章攀附
這種撕裂般的疼痛絕望一直這麼持續着,楊雲溪卻是最終生生的將那疼痛壓下去,低聲詢問:「太醫怎麼說?」
劉恩的神色在那麼一剎那之間有些灰敗頹靡。動了動唇,然而卻是沒發出任何聲音來,仿佛是不忍心,又仿佛是無法承受這個事情帶來的結果。
然而這話卻是不可能一直瞞着的,所以劉恩只能頹然挫敗又歉意道:「太醫說,這怕是要看天意了——」
天意兩個字一出,楊雲溪便是覺得周身毛孔里爭先恐後的往她的身子裏擠進去了絲絲縷縷的涼意,最後幾乎讓她整個人都是凍得凝固住了。
楊雲溪手指動了動,隨後又近乎痙攣一般的收緊了。這樣的結果,她或許早已有所預料,可是然而即便是如此,她卻是依舊不能承受。
朱禮出宮之前,還是信誓旦旦的她說,他必會平安歸來。
可如今,他卻是面色蒼白的躺在她面前,甚至連眼睛也是不能睜開來。
這種反差太過巨大,以至於她甚至是有點兒不能承受。楊雲溪攥着朱禮的手指,沉默良久才又開口。只是聲音卻是帶着一絲凌厲嘶啞:「什麼叫看天意?我卻是不信這樣的結果。天下珍貴藥物,宮中盡有。難道卻是連這樣的毒都是解不了?你轉告那些太醫,若是此番他們真毫無辦法,那……就讓他們承受和皇上一樣的痛苦。那毒箭,可還留着?」
楊雲溪的話里,莫名的便是透出了一股狠戾和瘋狂來。
劉恩悚然一驚,隨後卻是又將下意識的勸阻的話咽了下去。而後他揉捻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思量片刻:「若是如此做,會是什麼後果,娘娘可否想過?」
楊雲溪微微眯了眯眼睛,掩住了眼底的瘋狂和凌厲:「皇上都這般了,他們即便是苟活着,又有什麼用?」
況且,太醫拿着俸祿,唯一能派上用場的時候便是這個時候。若是這個時候都用不上他們,留着這些人又有什麼用?
楊雲溪自是知道自己這樣做必是會被人說狠毒冷酷,可是……她不在意。只要朱禮能好起來,她就是被天下人唾罵,她也是絲毫不在意的。
「去,叫安經來。」楊雲溪想起了安經這麼一個人,也不曾猶豫便是開了口。「告訴他,給我拿出真本事來。否則……皇上有什麼,他應該知道是什麼結果。」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朱禮若是真醒不來,那麼別說安經,就是她,就是如今後宮的這些妃嬪,還有朝堂上效忠朱禮這些朝臣,必是一個也沒好下場的。
他們是一艘船上的人,若是船覆,他們如何會有活路?
「這個消息,暫且瞞住。」楊雲溪吩咐完這話之後,便是又如此吩咐劉恩一句:「去請睿王以及薛治他們幾個皇上信得過的人進宮來,此事兒……還得與他們商議。」
光憑着她一個人,卻是護不住朱禮,也穩不住這局面。所以,須得藉助外力。
楊雲溪抿了抿唇,看着劉恩有些遲疑的樣子,聲音便是凌厲了幾分:「此時哪裏還顧得上別的什麼?等到皇上醒來,我自是會請罪!」
劉恩也知道自己是顧慮太多了,然而此時情景哪裏又容許人顧慮這些規矩?劉恩一點頭,然後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只是心裏卻是帶着一股毅然決然奔赴絕境之感。
他如何不明楊雲溪的意思?他知道楊雲溪這是想要力挽狂瀾,替朱禮守住這萬里江山。然而……談何容易?且不說身份上的阻撓,就是只說朝堂上風雲詭秘,哪裏又真是那般容易的事兒?
劉恩走後,楊雲溪便是讓其他宮人都退了出去,只餘下幾個心腹的宮人守着。而後,她便是忍不住的伏在了朱禮的胸口,而後一直不曾掉落下來的淚水,便是這麼一滴滴的掉落了下來。
楊雲溪無聲的哭着,淚水落在了朱禮的衣襟上,一點點一滴滴的將朱禮的衣衫都濕潤。若是以往,她這般哭得呼吸都不暢,哭得肩膀都戰慄,朱禮必是心痛安慰我的。然而如今……
「我當時便是該攔着你。」楊雲溪哽咽着哭道,語氣里染着後悔和埋怨:「你為何偏不聽我的?如今這般可好,我該如何是好?你告訴我,我該如何?」
可是即便是如此無助惶恐,她還是想替朱禮勉力而為,她要替他守着他辛苦得來的江山,她要護着他不受傷害。只是即便是她再怎麼鎮定,再怎麼的虛張聲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