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雲溪幾乎是立刻反應過來昭平公主說的是她。而且很顯然，這事兒是和古青羽有關——或許是古青羽請昭平公主多照顧幾分？倒也不是沒可能。

    也不敢猶豫，楊雲溪直接就走了出去，行禮請安一氣呵成：「臣女楊雲溪，給昭平公主請安。」

    「抬起頭來我瞧瞧。」昭平公主倒是也沒有特別的表示，語氣依舊平靜，命令起人來依舊不容反抗，氣勢驚人。

    楊雲溪坦然的抬起頭來。雖說心裏知道今日一過，她必然成為這群秀女中最為出名的，也最容易叫人針對的人，可是事情到了這一步，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古青羽這般，也是為了她好。而她不也在一開始就下定了決心，打算不管前路如何，都要勇往直前？所以，怕什麼？

    楊雲溪的唇角，甚至帶着一抹得體從容的微笑。

    昭平公主注視了楊雲溪片刻，便是點點頭，頗讓人有些意外的稱讚了一句：「倒是長得不錯。也算是佼佼者了。」

    說完這話，昭平公主微微一頓，又道：「留罷。」

    這儼然就有些放水的意思了。

    不過這是昭平公主的決定，誰敢質疑？誰敢有半句閒話？最多也只能在心頭羨慕一番罷了。

    倒是楊雲溪自己都有些驚訝，怔神了一下才忙又謝恩：「謝昭平公主！」

    昭平公主擺擺手，女官便是示意楊雲溪可以退下了。

    往回走的時候，楊雲溪已經明顯的覺察到了旁人看着自己的目光都有些變了。或是忌憚或是羨慕，又或者是不屑和鄙夷。

    這一次的篩選，足足花費了快兩個時辰，楊雲溪發現昭平公主的眼光的確是有些太高了——而且全然不顧慮是不是會得罪人。就是那些世家大族出來的秀女，若是她覺得不合格，一樣直接撂了牌子。

    被撂了牌子的自然是心情不好，被留下的倒是喜氣洋洋。一時之間便是幾家歡喜幾家愁的情形。

    楊雲溪雖最先被留了，可是卻還是一樣得等到選完了跟大家一起謝了恩後才能回去。

    沒想到昭平公主事後又將她留了下來。

    楊雲溪自然是不敢有半點馬虎的應對。

    「青羽的身子已經大好了。只是她進宮還要等到明年春天才行，在那之前，你就先去皇祖母跟前當差。」昭平公主的聲音倒是較之先前柔和了許多，只是說的話一樣沒有絲毫委婉：「她這般對你，你要知恩圖報才是。若是叫我知道你辜負了她，我定不會饒了你！」

    楊雲溪矮身鄭重行禮：「公主放心。」

    「殿選那日，你穿紫衣罷。這個顏色極少人穿，到時候顯眼，我也好一眼認出你來。」昭平公主又這麼說了一句。

    楊雲溪想了想，便是道：「臣女只有一條淡紫色的裙子，衣裳卻不是，不知行不行？」

    「嗯。」昭平公主懶洋洋的應了一聲，又斜睨了楊雲溪一眼；「你倒是膽子挺大。竟是點半不懼我。怪道青羽喜歡你。」

    楊雲溪這話不知怎麼回，索性就乾脆只是淺笑謙遜：「公主謬讚了。」

    待到回了住處，楊鳳溪的東西已是被收拾好了。不過楊鳳溪還沒走，想來是要等着與其他被遣返回家的宮人一起走的。

    楊雲溪叫了一聲：「姐姐。」心裏卻是有點兒悵然——馬上她們姐妹就要分別，而下一次再見，卻已經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楊鳳溪冷冷的看住了她，楊雲溪怔住，心裏陡然心虛起來。然還不等她說話，楊鳳溪卻已經是起身，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了她的跟前，一抬手便是一個巴掌。

    清脆的響聲，臉上火辣辣的疼。楊雲溪哪裏還有不明白的？當即便是垂頭不言了。

    「楊雲溪，枉我真當你是好妹妹。你就這麼對我的？」楊鳳溪厲聲質問，帶着控訴和失望以及憤怒。

    若是怒火能化作實質，此時只怕這股怒火早已經燃燒整個宮殿了。

    面對楊鳳溪的指責，楊雲溪沒有辯解，只是平靜道：「姐姐你知道了。」

    「我不是傻子，楊雲溪！」楊鳳溪怒聲斥責，倏地伸出手來，又是一個重重的耳光：「我礙着你什麼了？你竟是這樣對我？我可虧待過你？是，我讓祖母接你回來是用心不良，是，是我故意在何家那兒讓何夫人討厭我，又故意在何夫人面前舉薦了你。可後來我也沒跟着他們一起再逼着你嫁過去！」

    楊雲溪原本是低着頭不敢看楊雲溪的，可是聽了這話，她卻是忍不住抬起頭來。定定的看着楊鳳溪半晌，最後才苦笑一聲：「原來真的是這樣。」

    楊鳳溪說的這件事情，關於何家這件事情。她其實曾經猜到過，不過她卻不願意相信那是真的。她是打算就這麼自欺欺人的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就這麼算了的。可是沒想到，今天楊鳳溪一怒之下竟是說了出來。

    說不失望是假的。事實上，楊雲溪只覺得胸腔里有什麼東西隱隱的在疼，就像是在用鈍刀子，一刀刀的割，鮮血淋淋，血肉模糊。

    「是我又如何？」楊鳳溪冷漠承認，仍是憤怒：「早知道如此，我寧願你就死在莊子上，而不是回來！我到底和你有什麼仇，你要這樣對我？！」

    楊雲溪慘然一笑：「不為什麼。就是不想讓你進宮罷了。」不想她們姐妹兩都陷在這個深宮裏。不想楊鳳溪因為野心和欲望在宮裏不擇手段，反而到時候越發害了她自己。

    「其實這次選秀，很多名額早已經定了下來。」楊雲溪不等楊鳳溪開口，便是又淡淡的繼續言道：「選剩下的，要麼是賜給王公貴族做侍妾，要麼是留在宮中擴充後宮，再要麼，就是做女官了。姐姐，我不願你做侍妾。就這麼簡單。」

    做侍妾有什麼好的？

    「呵呵，這麼說來你倒是為了我好了？！」楊鳳溪嘲諷大笑，言語譏諷：「那你怎麼非要留在宮中？是啊，你有古青羽青睞，你有公主撐腰。所以你就可以青雲直上！你口中口口聲聲將我叫做姐姐，可你非但不肯幫我一把，還這樣害我！楊雲溪，你噁心不噁心？」

    楊雲溪，你噁心不噁心？這一句話，讓楊雲溪的心重重的疼了一下，疼得她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