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新出生的女兒，眼淚不自覺地就流了下來。東方又玉走到我身邊，她很是嫻熟地抱住了女兒，輕聲道：「該剪臍帶了，看你一個大老爺們，這麼開心的時候，有什麼好哭的？快去陪陪潔兒。」

    我嗯了一聲，走到潔兒身邊坐下，溫柔道：「潔兒，現在還疼嗎？」

    「疼，但沒之前那麼疼了……」潔兒疼愛地看着東方又玉懷裏的女兒，輕聲道，「江成，你來起個名字好不好？」

    「嗯……」

    我也是疼愛地看着小寶寶，溫柔道，「就叫江沁緣吧。」

    「沁緣……」潔兒輕聲地重複一遍，她噗嗤道，「好有詩意的名字，不過聽着像個男孩。」

    我搖頭道：「沒事，叫久了就習慣了。」

    「嗯，你先出去吧……」天絲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我們幾個女人要處理接下來的事情。」

    我猶如做夢一樣地走出小木屋，直接就坐在了門口的地板上。

    外面依然是那一片大湖，我就好像做夢一樣。在我前方，模模糊糊就出現了兩個小人影，我認得其中一個是念成。他正拿着一個小風箏，很是開心地在河邊奔跑。

    而一個小女孩追逐在他後面，那小女孩約莫三四歲，長得跟沁緣很像。我知道，那是我幻想中的沁緣。

    原來，看着自己的孩子出生，是那般美妙。

    我的眼睛一直看着跑在前面的念成，心中不由得滿是心疼。

    記得當初念成出生的時候我還很弱小，都沒能陪伴在他身邊。那時候我經常會看見念成被折磨，心疼得不能自己。

    現在想來，東方又玉和念成都是受了好大的罪。一切都是因為我，若不是因為我太過弱小，她們也不會這樣。

    「念成……」我呢喃道，「爸爸虧欠你好多。」

    「想什麼呢。」

    正在這時，我身後忽然傳來了江雪的聲音。她坐在我身邊，輕聲說道：「在想念成？」

    我點頭道：「姐姐可真是我肚子裏的蛔蟲，我就是忽然想起，當初不能在念成的身邊陪伴他，有些愧疚。」

    「至少他現在是個懂事的乖孩子……」江雪幫我理了理頭髮，她溫柔道，「以前的你是那般弱小，可現在已經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了。其實這也算是應了那句老話，兒子窮養，女兒富養。」

    我搖頭道：「就是覺得一切都好像在做夢一樣，都來不及回想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你現在覺得如何？」江雪問道。

    我閉上眼睛，輕聲呢喃道：「幸福，很幸福。」

    漸漸地，我忽然聽不見江雪的聲音了。天地之間都仿佛安靜下來，只有那兩個小小的人影還在我的面前奔跑，讓我覺得很是舒心。

    忽然間，一個人影出現在了他們面前，那赫然就是我。念成和沁緣都跑到了我身邊，而我抱起他倆，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一臉滿足。

    平淡，卻也不平淡。

    「江成……」

    在我的腦海里，忽然響起了一道從未聽過的聲音，「你現在覺得如何？」

    「幸福……」

    「那你上次覺得幸福，是什麼時候了？」

    我一時間無言以對，上次覺得幸福是什麼時候，真說不清了。

    好像……已經很久不曾覺得幸福了。

    我閉着眼睛，忽然感覺身體輕飄飄的，而我腦海中的那道聲音，也是變得更加清晰起來。

    「人生在世，最終逃不過滿足兩字。無論是物質還是情感，說到底了就是想讓自己滿足。哪怕最後說要犯下，也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心態。如今的你，終於是做到了。」

    那……是我自己的聲音。

    我這才反應過來，那仿佛是我的內心在跟我自己說話。可問題是，現在的我竟然絲毫不覺得奇怪，反而是將自己的內心當成了另一個人，正如同好友一般，在跟我平等對話。

    許多不開朗的情緒，在這一刻豁然開朗。

    我這般努力，其實就是為了自己的滿足，也是為了孩子小小的幸福。

    人生在世，只要能享受到小幸福，並且將其領悟透徹了。

    那麼……便是大滿足，大自在。

    想到這裏，我不知為何，忽然就雙手合十閉上眼睛，溫柔而輕聲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