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糖 第36章三十六天
唐惜撫摸着肚皮的手一頓,心神頓時澄明起來,她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回來先去找程紹祖,為什麼要和程紹祖結婚,明知道早晚要離開的。
四十乾淨又無情地用了「又」這個字眼,因為三年前,唐惜愛上過程紹祖。短暫的強烈的,對她來說是足以燃燒她生命全部熱情的愛,愛到她放棄尊嚴去找他,請他不要結婚。
三年前,只是一千多個日夜的事情,對唐惜來說卻像是很久遠的回憶。
程紹祖與唐惜和和氣氣地相處着,他沒有說讓她做女朋友,她也沒提出來,兩個人默契地保持着來往,甚至是在他的住處,他按捺不住地親吻她,動作一發不可收拾,她無力又無聲地縱容着他的舉動,後來,程紹祖做了唐惜的第一個男人。
唐惜記得那天早上醒來,他躺在旁邊等着她醒來,她羞赧地不敢抬頭看他,用一貫的蠻不講理做偽裝,強悍地搶過被子裹住自己,聽着他隔着被子悶聲笑,然後,他緊緊地抱着她,毫不掩飾他的好心情。
那天,唐惜第一次觸碰到幸福,因為他。
日子這麼過了幾天,平靜得絲毫看不出來狂風暴雨的徵兆,如果唐惜能預料到後來的事情,她一定堅決地推開程紹祖,然後和他斷了來往。
有幾天程紹祖沒有打電話,不再去壞孩子找她,消失得無影無蹤。唐惜以為他忙,忍不住打電話過去,心裏急切話卻是漫不經心地問,「你最近很忙?」
「忙。」程紹祖的聲音冷冷淡淡的。
唐惜有不好的預感,「忙什麼?」
「忙結婚。」
「和誰?」
「秦行行。」他的聲音還是冷冷靜靜的,像是回答了今天的天氣,一樣平靜。
唐惜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的伶牙俐齒突然失靈,她的傲氣與倔強瞬間沒有,她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依照性格狠狠罵他幾句,然後掛掉電話,反而不痛不癢地問,「哦,我家還有你兩件衣服,你還有一千塊錢在壞孩子……」
「唐惜,我要結婚了。」程紹祖那邊安安靜靜的,他用低沉聲音咬准每個字的準確發音,清晰地傳遞到唐惜這裏,「不要再打電話給我。」
我要結婚了,這五個字是一記記用力的巴掌狠狠打在唐惜的臉上,讓她脆弱又高傲的尊嚴瞬間碎成渣渣。唐惜想問,你既然要結婚為什麼還來招惹我,為什麼要說那些話讓我動搖,為什麼要用溫暖走進我孤單的世界,讓我誤以為是來自未來的光芒。
問了,可能得到的是他的冷嘲熱諷,或者不屑的解釋。他沒說過愛她,甚至沒有說讓她做女朋友,她在他那裏,無名無份,連質問的立場都沒有。
不過是約過幾次p而已,憑什麼問人家要承諾。
「好。」唐惜的擔憂消失不見,她用同樣平靜的腔調冷靜地回答。
只是後來,唐惜還是給他打過電話,沒了骨氣,像條害怕被遺棄的哈巴狗一樣,「能不能見面,在你結婚前。」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手用力攥成拳頭,唯恐鬆開手,他就真的走了。
「好,來我家。」
程紹祖家,唐惜不是第一次來,卻是第一次來禮物。
她沒有像過去一樣砰砰地砸門,而是禮貌地摁了門鈴,程紹祖很快從裏面打開門板。唐惜穿着白色的套頭衫淺藍色的牛仔褲,她眼睛越過他往裏面看,沒看到別人,鼓了鼓勁,勉強笑着「祝你們新婚快樂白頭到老。」
「謝謝。」程紹祖穿着白色的浴袍,頭髮濕漉漉得剛洗過澡。他接過酒,隨手放在桌子上,錯開身讓她進來。
「結婚的東西準備好了嗎?」唐惜侷促地坐着,她的手端端正正地放在膝蓋上,沒話找話說。
「別人會準備。」程紹祖倒了杯溫水端過來,放在她手邊,他坐在對面。
唐惜漫不經心地點頭,眼睛四處看,打量房子的裝飾,沒什麼改變。
程紹祖看穿她的心思,解釋道,「婚房不是這裏。」
「哦。」唐惜乾巴巴地笑,覺得自己笑起來很傻,聲音很尷尬。
她以為他至少會說些什麼,比如為什麼突然決定結婚,比如打算如何處置他們的關係,比如打算她要怎麼辦,可他沒說。
唐惜窘迫得想要立刻離開這裏,她手心冒汗臉色蒼白,訕訕地站起來,「很晚了,我走了。」
輸了就是輸了,為什麼還要抱着奢望來問個清楚,尋找一個答案,不過是自尋其辱。
唐惜,你不該來。
「你今晚來,就是說這些?」程紹祖起身送她出去,在門口時,他突然拉住她纖細的手腕,低聲問她。
他個子高,身上帶着沐浴過後熟悉的香味,他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是線牽住她猶豫的思緒,是刀凌遲着她難熬的心。
「是。」不能說不要說不要求他,唐惜拼命忍住。
程紹祖不說話,低着頭,看着她無聲的掙扎和徘徊。
唐惜唯恐自己忍不住,想要倉皇而逃,可她的手腕被程紹祖抓在手心裏。他的溫度比她的高,兩個人為數不多擁抱着安睡的夜晚,她總是嫌熱要脫離開去。
這一刻,她捨不得離開,害怕離開就再也沒有了。
程紹祖用修長乾淨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強迫她抬頭看他,她的五官清秀漂亮,視線低垂着掘強地不與他視線對視。像扇子一樣的睫毛濕漉漉地,透明的液體順着眼角流下去,她哭了,這是程紹祖第一次看到唐惜哭。
兩個人的第一次時,她疼她用力咬住他的肩膀,用力壓制住不准哽咽出聲,他心疼又無奈,放慢動作盡力地哄着她舒緩她的疼痛。此刻,看着她的眼淚,他心裏又驚又喜,驚的是她在自己面前哭了,喜的是,她為自己哭了。
「唐惜,睜開眼睛看我。」程紹祖貼着她,輕聲要求。
唐惜閉着的眼皮輕輕地顫,沒有睜開眼睛,被他禁錮住的頭搖着,要掙脫。
她的掘強他知道,無奈地嘆口氣,傾身過去,伸出舌尖舔舐掉她眼角的水痕。他的動作小心翼翼,好像她是易碎的珍貴物品,唐惜揪着他的衣服,仰着臉哽咽出聲,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