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十分陰狠，好像過去的那個小公子又重新回來了。

    昇平被他陰森的語氣嚇了一跳，下意識便想躲開他的眼神，不想他的聲音又幽幽響起：「嬌娘，你會背叛我，離我而去嗎？就像我哥哥那樣，只留我一個人孤孤單單在這世界上。」

    聲音里滿是幽咽和期盼，還有無盡的苦澀。

    忽然間，昇平就不再害怕了。

    說到底，還只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啊，心裏期盼着愛，卻孤苦林丁的在這世界上。豪門廣院，綾羅綢緞，金銀珠寶，一呼百應。這樣紙醉金迷的生活，迷失了他的身體，卻迷不倒他那顆最初的心。

    其實，不過一個想要被愛的孩子而已。

    「嬌娘。」他的聲音微微顫抖，昇平知道，那是因為害怕被拒絕。

    應該拒絕的，她在內心這樣告訴自己。

    是因為流連失所，國破家亡，孤孤單單在這世間嗎？為何她就是無法說出那個不字。

    昇平微微的綻開了一個苦澀的笑容：「若是我真心將你當朋友，是不會背叛你的。」

    她的話說的十分籠統，婉約，帶着深意。

    而這會兒的李鈺卻沒有細細咂摸她話中別樣的含義，就像是前天溺在水中時緊緊纏着昇平一般。他激動的瞪大的雙眼，驚喜萬分：「真的，嬌娘是應承我了。」

    他騰的一下將腦袋往昇平那邊挪動，卻忘記了中間還有一個障礙物，碰的一下，昇平只道一聲不好，還未來得及伸手去扶，便感覺到耳邊一片濕膩冰涼。

    這下什麼都別想了，昇平手忙腳亂的開始收拾起這爛攤子來。

    好在碗並沒有碎，只是碗中的水卻有一大半潑在了床上，濕噠噠的一片，是沒法睡了。

    昇平忍不住的瞪他：「瞧你幹的好事，這下好了，咱們今晚誰也別睡了。」

    「還不是你硬要放一隻碗的。」

    見他還嘴硬，昇平眉毛一挑：「你說什麼，大點聲我沒聽到。」

    明明聽到了還這樣，就是故意威脅。李鈺剛剛得到了她的回答，這會兒心裏正美呢，一想，也就不去計較了。乾脆將被子和一個沒有打濕的枕頭抱到了原先腳頭那一面，擺放好後，拍了拍枕頭：「咱們睡這邊不就好了。」

    如今看來，也只能這般了。

    昇平氣呼呼的躺到那邊，蓋上被子，再也懶得理他了。

    過了好一會兒，久到昇平迷迷糊糊都要睡着了的時候，忽然，李鈺開口了：「嬌娘，恐怕你不相信，我活了十五年，竟是從未向今晚這麼歡喜過得。你的話讓我覺得自己好像升到了天上一般。」

    他說完，又推了推昇平：「嬌娘，你可歡喜？」

    昇平被他推的睡意跑了一半，扭了下身子，不耐道：「有什麼好歡喜的，這種話只怕你從前那些鶯鶯燕燕說的比我好多了。」

    「為何又提她們。」李鈺的聲音十分低落：「你也知道，我不過是寂寞時她們陪我喝喝酒罷了。明知道她們只是沖銀錢來的，可還是忍不住想要熱鬧一些，人多一些。有時也奇怪，明明已經那麼多的人，那麼熱鬧了，為何我的心卻還是感覺哪裏少了一塊，空蕩蕩的，找不到方向呢？」

    李鈺看着昇平的背部，他伸出了手，想去撫摸，想了想，又縮了回來。

    「不管你信不信，從我第一眼見到你，就隱隱覺得，似乎以後我的生命不再那麼孤單了，我們的生命，恐怕會有交集。所以才忍你，讓你。」

    昇平默默無語，想起了她被囚禁的那一段日子，現在想來，除了李鈺偶爾會陰晴不定一下，其餘自己過得還真是不錯，好吃好喝的供着。

    「後來，覺得你也不過是如此，大抵是你看不太上我這樣的紈絝吧，那一陣我有些心寒，整日裏找你說說話，發現你也是對我禮遇有加，大抵是因為我的權勢地位吧，瞬間就覺得很無趣。」

    聽到這裏，昇平終於再也忍不住了：「你的意思是，你曾經覺得我很無趣，想要放我走？」

    不知道是這夜色太暗還是因為一個人憋悶了許久，李鈺一講起往事便有些停不下來了：「嗯，確實是這麼想的。」

    「那為何說要帶我去金陵？」昇平只覺得摸不着頭腦，既然有心放自己走，又為何說要去金陵呢？

    「這個啊。」李鈺摸摸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