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曖昧

    拂熙的離開，正好是還給宸宮短暫的平靜。

    宸宮上下皆因剛才的無妄之災才剛剛緩過神來，噓嘆一口氣，感嘆世事難料，她們的主子，這名木國來的槿妃娘娘，命途多舛，大起大落，曾多次遭帝君冷棄，又遭後宮妃嬪欺凌，若說每一次當他們開始覺得此女命數已盡，可是她卻總能給後宮的女人創造奇蹟，讓她們知道「花無百日紅」的至理名言純屬瞎扯淡，她倒是讓他們相信了帝王情薄，但還能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眾人思緒至此，皆已經將宸宮外狼藉一地的碎物收拾妥當，那碧兒和玉兒也被幾個宮女送回房間休息。

    她這才感覺原本緊繃着的身體難得舒緩，仿佛壓力全無，她似乎不用在拂熙面前逞強了，好累，好暈。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好想癱軟在地，垂閉眸子。她道：「今日，謝謝！」

    夙希冰溫顏一笑：「你我之間，還需要說這些嗎？」

    她別臉而去，她不想讓他有太過希望，她身上有太多沉重的負擔，她被那些已經壓得幾乎透不過去，那窒悶的空氣已經死死地將她囚住，所以這種險惡的處境，她絕對不能將夙希冰拖下水來。

    「我是君，你是臣，你我之間，也就這點關係！」

    她說得決絕，她是想把關係弄回正理上，他心裏何嘗不明白，她是在擔心他的處境，可他又何嘗不是呢？

    片刻思緒，她似乎更覺得暈眩，想要馬上回寢宮休息，可是這會而暈眩的微晃了一下，足下踉蹌站不穩，搖搖晃晃的似乎要跌倒在地。

    她本以為她就要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幸好有一隻大手及時扶握住她的纖腰，使她靠在寬胸，這才避免她磕碰地面的疼痛。

    可那一刻，時間就此停住了，空氣中四處瀰漫着曖昧的氣息，還有他們二人彼此的心跳聲。他們一直都處於這個姿勢，他一隻手握着她的右手，另一隻手則環住了她的腰，而她的整個身子則重重的靠在他的胸膛前，那種感覺旖旎曖昧，兩人就這麼相互望着，臉上一紅。

    她垂下眸來，一時尷尬，輕聲道了一聲謝。

    夙希冰卻道：「真希望時間能在此刻停止！」

    她清楚夙希冰的言下之意，別過臉去，滿懷歉意。她心中還是那個打算，她無法能承諾他什麼，她只是希望夙希冰能找到一個比她更好，更值得他愛的女子。

    夙希冰知道懷中女子的所思所想，他不奢求能得到她的愛，他也不介意她心中想着別的男人，他只願能終身守候在她旁，她喜時，他便也歡喜，若她愁時，她便想辦法讓她歡喜，如此，便於願足矣。

    最後，他終於不舍說道：「我抱你回寢宮休息吧！」

    她，她實在不想與他有太多糾葛，但此刻，她暈眩無力，四下又無人，只能隨着他將她抱起，大馬跨步進了寢宮內殿。

    倚靠在他的胸膛上，很踏實，是她從未感覺的安全感。

    枕靠在富貴吉祥的琉璃白玉枕上，一雙明眸，看不盡心思。她道：「我身體已經大好，你快回去吧！」

    夙希冰點頭，站起身來，本想回身離去，但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又轉身道：「小雪，今日拂熙的事，你能不能別往心裏去！」

    她抬眸，眸眼中泛起一渠深不可見的鴻灣，她問：「你什麼意思？」

    夙希冰道：「以你的性格，拂熙這般欺凌你，你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但是我懇求你，饒她一命！」

    「如果我說不呢？」她道。

    「我知道，可這是我為真正的拂綿做的最後一件事，他是為我而死的，你就看在我的份上，饒恕她，可以嗎？」

    這般懇求，這般為人着想。她不禁哂笑，夏國人都說夏國五皇子剛愎自用，冷酷無心，可是外表下的冰冷的包裝下，其實他骨子裏是一個溫柔，重情義的人。

    拂綿曾是與他共患難的兄弟，其友情更似手足。拂綿是為夙希冰而死的，若非是他忠心護住，想必五年前辰王府門一役，恐怕死的人會是他夙希冰。

    如今，他頂替了拂綿身份，成了拂逾之子，拂熙之兄，一來是為了伺機而起，二來是為替拂綿照顧那兩人，三來，還是因為她，他不想看到她受到傷害，同樣，他也不希望她去傷害拂家的人。

    她了解夙希冰的心意，她說，「我答應你，不傷害她性命！」

    「當真？」

    「這話，是小雪答應你的！」

    夙希冰說，「你放心吧，我會強加約束拂熙，讓她不要與你為敵的！」

    「時候不早了，我要休息了！」她不是故意的，如若她的決絕能夠換來他一時的清醒，她甘心被他誤解為無情的女人，她欠着他的東西實在太多了，這輩子她是無法償還這些情債，只願自己來世時，再結草銜環報答他。他的請求，她會允諾，她會饒拂熙一命，但也只是一命罷了，所謂讓人生不如死的辦法多得是，死亡並不是解決一切最好的辦法。

    拂綿，作為夙思羽的一等近侍，他可以自由出入後宮的任何地方，這原先是夙思羽的受允的。

    清心宮——也是那拂熙的寢宮。

    「哥哥，怎麼來了？」這是拂熙的聲音，空谷黃鶯，帶點撒嬌。

    「你是我妹妹，做哥哥的當然掛念妹妹？」面具下的夙希冰略帶笑意。

    拂熙撇嘴，不滿意道：「才不，哥哥回來這麼久，都不來看我一次，說你掛念，我才不信？」

    夙希冰知道拂熙的性格，那還是拂綿跟他講起過的，拂綿說，拂熙極愛自己的哥哥，甚會向他撒嬌，從小兩人的感情可以黏在一塊兒了，對待拂綿最寵愛的妹妹，夙希冰也希望自己能把拂熙當成親妹，他道：「怎的？你現在都已經嫁做人婦，還像小時候經常粘着不成？」

    拂熙噗嗤一笑，「小時候，說起小時候，哥哥可曾記得那年的老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