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心妍不想讓他擔心，下意識地想要搖頭，可搖到一半的時候，她腦海里不由地浮起一些畫面，眸底光芒微閃，她抿了抿唇，有些遲疑。

    程子揚看了看她的神情，伸出手，拉着她坐到了沙發上，聲音還帶着些許沙啞，語氣卻一如既往的溫柔，「怎麼了嗎？」

    董心妍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無法壓抑自己內心的疑惑，她緩慢抬眸，看着程子揚，紅唇輕啟，一字一頓，「子揚，我十八歲那年落水後，失去了兩個月的記憶，我曾經以為，那兩個月並什麼特別的事情，但是……好像不是這樣的。」

    董心妍蹙着眉，回想着剛才夢境裏的一切，雖然她沒有能夠看到少年的臉，不確定他是誰，但是……英俊的，脾氣壞的，失明的少年，時間又是她十八歲的時候，很容易的，就和一個人對上了號。

    顧寧弈。

    他就是在她十八歲那年出了車禍失明的，而且樣貌脾氣，一模一樣，甚至於……他老是追問她當年的事情。

    董心妍想着想着，眉心蹙得更緊，繼而啟唇，不確定地說：「子揚，你說，我的記憶里有他嗎？」

    她失去的記憶里與顧寧弈有關嗎？她夢見的那個夢，是不是她與顧寧弈的曾經？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她當時那麼討厭他，怎麼可能會待在他的身邊？更別提……對他產生朦朧的好感了。

    但如那個少年並不是顧寧弈，又會是誰呢？

    最害怕的，時刻擔憂着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像是命中注定一樣，避無可避。她到底……還是一點一點地想起了往事。

    程子揚看着董心妍，臉色微白，雙手猛地攥緊，指尖狠狠顫抖着。

    其實他對顧寧弈和董心妍那兩個月的事情並不清楚，周雅琳只告訴他，是董心妍恬不知恥地借用她的身份，勾-引顧寧弈，顧寧弈以為董心妍是她，也對她動了心，董心妍便得寸進尺，貪戀富貴，想要當顧寧弈的女朋友，甚至未婚妻，以及將來的顧少夫人。

    所以她要他保證，一定不能讓董心妍想起曾經，不能讓她繼續來糾纏顧寧弈。

    那個時候，他剛剛認識董心妍沒多久，他看着溫柔單純，笑顏如花的董心妍，直覺她並不是周雅琳所說的那種女孩。

    所以他對她的喜歡，或許是帶着目的性的，但在相處的過程中，他用了百分之百的真心。

    他是真的很喜歡這個，活潑單純，堅韌快樂的女孩。即使偶爾傲嬌，卻從不矯情，即使偶爾沮喪，卻從不輕言放棄。

    漸漸的，他那微小的好感，開始轉換成喜歡，再匯聚成愛，深愛。

    一旦愛了，人就會不自覺地開始患得患失，他開始害怕董心妍記起曾經，開始害怕董心妍知道他齷-齪的目的，開始害怕董心妍會……離開他，恨他。

    那麼…現在他所害怕的一切，真的要來臨了嗎？

    董心妍久久沒有聽見程子揚的回答，抬了抬眼，猛地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