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嫁病公子 077毀容
那一日躺在泥地里六歲的他,呆呆的凝着站在他面前一身緋衣十歲的少年。
他伸手將他從泥地里抱起。
「你若不喜這個名字,便喚我阿七。」少年妖嬈的眉目里閃過一絲笑意。
「祁連以北再無神醫,不過是一個噓誕罷了。」他大笑,「此簪贈你,足以讓你與家僕打道回府,祝你好運!」
他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那時候他凝着他到底是他眼花了,還是如何,他仿若看到落入凡間的絕世妖冶。
泥地里,他握着那柄髮簪,天空中飄落紛紛揚揚的雪。
遠方的那點紅在視線里消失無影……
祁連以北再無神醫——
少時,這句話將他推入深淵,卻也讓他認清了一個事實,與其苦苦尋醫,求而不得,不若自己苦心鑽研。
可是,終他成為蓋世神醫,也無法治好小時候被人從高處推下,摔斷了腰骨,高位截癱……
終他一生都無法站起來,堂堂正正做人嗎?
輪椅在一處石桌處停下,他輕輕抬起一手,示意身後的小廝做退,又將一手中的牡丹簪子放下。
石桌上躺着一盒香油,還有一疊絹帕子。
他伸手拿起一張絹帕,打開香油的盒子,絹帕子蘸了油,開始細細的擦拭起簪身。
牡丹繁複的雕琢,不似大雍的雕琢,只是這牡丹花在祁連以北又如何得以生長?
慕華胥的身世,還真是一件神秘的事。
多少年過去他依稀記得那句:祁連,慕華胥。
他是祁連山人,又為何去了江南,他與長安慕氏又有着怎樣的關聯。
少時的初逢,或許用心記下的只有他一個人,那時候慕華胥不認識他。
只是那次他奉旨南下,雖說是後來命懸一線,歷經生死,見到了江南安撫使的迎接隊伍,可他終究不會錯過,他離開官設車馬行時,那一旁停靠在遠處密林處的馬匹的馬背上繡着的碩大牡丹花。
凡大雍氏舫,都有將自己舫內的圖標繡於鏢隊,或者普通馬隊的習慣,這世間愛牡丹的,誰更甚慕華胥……
救他的人值得深思,但與慕華胥,脫不了干係。
良久,水藍色儒衫的少年似是深嘆一口氣。還好,他不是太子的人……
等他將擦的光亮的牡丹花簪放入錦盒之中的時候,一滴冰涼的東西滴落下來,他抬眼望了一眼墨黑的天,垂首見石桌上已是斑駁。
他將錦盒收好,很平淡的轉身,一點也不慌忙,似乎是很享受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春雨。
他白皙的手滑向車輪處,低頭覺得周身一暗,偏頭就瞧見一盞燈籠。
他抬頭,就瞧見桓青衣擎着傘站在身旁。
他朝他微微勾唇,接過他手中的燈籠。
兩人之間的默契,是經過多年產生的,已隨着歲月濃入骨子裏,青衣一手擎着傘,一手推着璃王往那處的大殿走。
璃王府很大,從牡丹園到琉璃殿的路很長。
「夜帝派太傅大人去江南科場便是對此次科舉相當重視……」許久,卿泓輕嘆了一聲。
桓青衣不答話,他知道這話是說給別人聽的,璃王府的各路探子不知有多少。
迎面不斷有嬤嬤領着宮女走來,朝卿泓行禮,卿泓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依舊是那麼淺那麼淡。
等入了琉璃殿,卿泓遣出太監,桓青衣在殿外沉聲喚了一句:「殿下要休息,都不允許打擾。」
宮人們低頭答是。
桓青衣平淡的轉身,掩好殿門後,卻是快步朝內閣走去。
踏上的假璃王已被卿泓安撫着躺着了。
「明日卯時我再回來,你可自行傳膳。」他柔聲對殿上的那人道。
那少年輕輕答:「是。」
細看之下這人眉眼並不像卿泓,只是遠遠觀去,卻有卿泓之神韻。他假扮璃王已是足足十多年,從璃王外出求醫,到住進外宅,都是他在扮璃王,不敢說相似,卻也有六七分神似了。
卿泓勾唇,替他掩好被子。
那少年怔動了一下,臉頰上似升起些許紅暈,倒是溫順的閉眼……
卿泓凝着他臉上的紅暈怔了下,倒是笑了笑,離去。
他心中有愧,淵跟了他數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