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愛·犀燃燭照 第12章
皮皮以為去南站取行李是件小事,很快就能辦完,可她忘了這個時間是上班高峰,全城堵車。皮皮好不易擠上一輛塞滿了乘客的公汽,五分鐘拐進大路,就結結實實地堵上了。c城人有喜歡在外面吃早點的習慣,公汽上充滿了酸奶、油條和肉包子的氣味。身後兩人說着北京話的中年人正在抱怨昨晚的夜宵不地道:「還說師傅是在天興居學的藝,炒肝的味道根本不像!」
自打遇到賀蘭,知道了狐族的風俗,「肝」就成了皮皮的敏感詞。就算賀蘭不在的那幾年也不曾放鬆警惕,照石做的鏡子隨身攜帶。這個城裏究竟住了多少個狐族,她不知道。有時候她會給蘇湄打電話,聊聊近況,半年前蘇湄搬走了,說是有了男朋友。皮皮與狐族的聯繫就此也切斷了。走在馬路上,她就是個平凡的女人,趙松死後,去北極處理完賀蘭的事,再也沒有任何一位狐族找過她,或者向她要什麼東西。有時候皮皮獨自守在閒庭街空曠的宅院,心中覺得很孤獨。她最愛的那個人在狐族,狐族卻在她面前消失了。
現在賀蘭來了,千花也來了。一個在明處,一個在暗處。如果他們同時出現在她面前,皮皮寧願相信千花。千花可能有一千種讓皮皮討厭的毛病,但千花不裝。從來不裝。千花想要什麼,就光明正大的說出來,哪怕一千個人覺得她的理由很可恥。相比之下,無論是以前的賀蘭還是現在的賀蘭,說話卻總愛兜圈子,跟他交流累得就跟提審犯人似的。
皮皮在擁擠的車上胡思亂想,汽車像一隻非洲巨蜥那般搖搖晃晃、走走停停。皮皮差點被擠得雙腳騰空了。扶着扶杆的手酸了,她換了一隻,忽然發現手上的戒指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粉紅色。
皮皮的第一個念頭是:戒指壞了。一個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人,不大可能相信這世上會有一個不需要電池就可以永遠不停發光的物體,除非是太陽。這個被金鸐戴了上百年的戒指,它發光的能量在哪兒?機理在哪?是感溫?感濕?感電?感磁?還是感光?——這些都不是,賀蘭說,它只對飢餓的沙瀾族人有效。幾年前皮皮與賀蘭在一起的時候,他提起過狐族的一些部落。賀蘭自己是帝王之脈的天星族;寬永、修鷳、趙松都屬於兇猛好鬥的柳燈族;千花屬於醉心養生、習煉丹術的昆凌族。每個族都有自己的首領,都有自己的歷史和習俗。真永之亂後,族群之間更加散亂、更趨於分離。狐帝的號召力遠不如青木時代有效了。可這被女巫驅逐的沙瀾族……賀蘭從沒有提起過。皮皮甚至想起了這些日子關於太陽活動異常出現的「磁暴」現象。難不成是宇宙的活動影響了這枚戒指?
就這麼琢磨了十幾秒鐘的功夫,眼前的戒指好象滴進了一滴血,漸漸鮮紅了起來,眨眼功夫就紅里透亮了!皮皮的心開始狂跳,呼吸變得急促,她開始渾身發抖、東張西望。毫無疑問,在這輛車上,就在她的附近,有狐族人的存在!
皮皮假裝淡定地掃了一眼周圍,沒發現什麼特別人物。車上擠滿了朝九晚五的工薪族、打扮入時的高中生、滿臉菜色的民工、以及趕火車的旅客。每一張臉都不一樣,每一張臉都很平凡,可是沒有任何一張臉露出對她——關皮皮——感興趣的樣子。記得賀蘭說過因為修煉的需要,狐族人的相貌會很漂亮,天生就會吸引人的注意。這車上倒是有幾個長相不錯的男女:一位二十出頭的運動衫青年正在入神地聽着ipod,身子隨着節奏不自覺地晃動着,側臉看上去像蕭敬騰,但氣色比他紅潤,應該不餓吧?身旁的兩個高中生模樣的長腿女孩正嘰嘰咕咕地說着悄悄話,八卦得很興奮的樣子,一邊說一邊吃着巧克力,應該不餓吧?後面那個幹部模樣的北京人倒是嘴角緊閉、一臉神秘,不是吃過炒肝麼,應該也不餓吧?
那這滿滿一車人,究竟是誰餓了呢?皮皮抓狂了,連忙掏出手機給賀蘭打電話。居然佔線!!!她連忙給他發了一條短訊:「戒指變紅了!快來救我!」
皮皮等了一分鐘,沒有回信,覺得不能指望賀蘭了,應當馬上下車離開這裏。
皮皮用力地擠到司機旁邊,對司機說道:「司機同志,我需要立即下車!」
司機是位三十歲的中年人,看了她一眼,不以為然:「還有幾分鐘就到下一站了,馬路上不安全,到站再下車吧!」
「不成不成!路這麼堵,別說幾分鐘了,幾十分鐘也到不了。我現在就要下!身體超級不舒服,要去醫院看醫生!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