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魔咒 第十節
「好吧!我承認。」艾拉知道自己今天晚上的表現有多麼糟糕,當米埃爾與賽納德在餐桌上無所顧慮的調笑嬉鬧、慕可用柔如溪流的聲音清晰地為慕卡複述着她所聽到的關於艾拉小時候的趣事時,艾拉卻動作僵硬、心不在焉地為奧爾維斯佈置着各式菜餚。偶爾他們當中會有提到艾拉的話題需要她參與時,她都會比平時反應慢了半拍。還好細心的慕可發現了端倪後,引導着米埃爾將所有需要艾拉參與互動的話題避開,才避免了尷尬將晚宴的氣氛一直維持在歡快的氛圍中。
艾拉不想讓奧爾維斯知道自己整個晚宴上一直在思慮的事情是明天將如何說服慕卡讓自己獨自潛入天族,去找尋里頓老師所說的那兩樣東西。因為她心裏十分清楚,若是奧爾維斯知道配製解藥所需要的東西會讓艾拉身處險境的話,那麼他寧可放棄治療也不會讓她去冒險的。
她停下整理的工作,輕輕拉起奧爾維斯的手,對着他因緊張而顯得嚴肅的臉說道:「可我並不是因為解藥的事情而心事重重。」
「告訴我,是為了什麼?」奧爾維斯追問,正如他所說過的一樣,只要是關於艾拉的事情,他都很在意。
艾拉將他引向沙發上坐好,才開口對他說道:「我今天遇見馬特了。」
「馬特?」奧爾維斯皺眉思索,稍許之後才想起了這個他曾在海帝斯軍團駐地艾拉的營帳之外聽到過一次的名字:「你是說那個天族?你的親哥哥?」
「嗯,是的。」艾拉從來沒有主動與奧爾維斯討論過自己這個天族哥哥的事情。因為在此之前,這樣的身世一直在很大程度上給艾拉造成了心理負擔,成為了她與奧爾維斯之間不可逾越的愛情鴻溝。
奧爾維斯輕笑一聲,不解道:「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也值得你一晚上這樣悶悶不樂。」
艾拉為他解釋道:「你不知道,就在你救我的那天早上,就是我們剛調防到貝魯斯蘭要塞的那天,天族襲擊的難民村,而他就參與在其中。」
奧爾維斯並不知道此前發生的事情,現在艾拉自己說起,讓他不得不認真的聽下去。
「當時我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只覺得心裏悲憤極了,所以……我攻擊了他。」艾拉深吸了口氣後又繼續說道:「他並沒有抵抗,反而心甘情願的倒在了我的杖下。」
奧爾維斯將艾拉攬進懷中,輕柔細語道:「那你一定很痛苦吧?」
「是很痛苦,為了一個天族而感到痛苦,這讓覺得自己很荒謬。可是今天當我再次見到他時,我不但沒有一點恨他的意思,反而因為內疚而違背了當初在伏魔殿對畢達爾大人許下的承諾,和他聊了一些自己小時候的事情……我,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艾拉又一次想起馬特托米埃爾對自己說的話,想起了馬特在面對她時那份小心翼翼的在乎。
奧爾維斯輕撫着她的頭髮,安慰道:「這沒有什麼艾拉,你們是親人。」
「可我們也是敵人。」艾拉心裏很矛盾,種族間的仇恨就似一張無形大網將她與馬特緊緊束縛在了兩個不同的方向。
「聽我說艾拉。」奧爾維斯將她的臉捧了起來面向自己,認真地對她說道:「他是你的親人,與親人相處交談這本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並沒有什麼錯,可你從心底里在意着他的身份,在意着天、魔之間那並非由你而造成的種族仇恨,才會讓你覺得自己做錯了。其實對和錯,正和反都是對立存在的。如果失去了對方,就無所謂什麼是對、錯,什麼是正、反了。你只要拋開這些世俗的顧慮,你就會發現,無論是天族也好,魔族也罷,大家都是生存在亞特蕾亞大陸上的人類,並沒有什麼不同。你根本就不需要為了怎麼與他相處而苦惱,順其自然就好。」
「可別人不這麼認為。」艾拉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奧爾維斯卻像聽到了一個笑話,嘴角一揚輕蔑地回道:「那是別人的事,你左右不了。你只要聽從自己的心,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何必去管別人在想什麼?」
艾拉心裏輕鬆了很多,再次向奧爾維斯確認道:「你真的不介意嗎?畢竟他是天族。」
「一切存在都自有他存在的道理。介意或是不介意那只是自己心裏的魔障,與別人無關。」奧爾維斯很想看看艾拉現在的樣子,他希望自己的話能為她的心打開另一扇窗戶,讓她能拋開自己被束縛的翅膀坦然的去接受自己身世,不要再被天魔之間的仇恨和命運無情的捉弄所折磨。
「艾拉,我愛你!愛你的直率、坦誠,愛你的不離不棄。無論你是誰?是天族或是魔族。」這是奧爾維斯第三次認真地對她說出這三個字,儘管還是和從前一樣讓他覺得緊張和羞澀,但卻更加堅定。
艾拉眼中泛着幸福的淚光,緊緊擁抱住奧爾維斯,在他耳邊傾訴道:「我也愛你!奧爾維斯。」
除了煎熬這個詞外,再沒有任何詞語可以用來形容斯諾奇這兩天來的心情。
斯諾奇本以為就算是提亞娜不念在自己盡心盡力為她辦事的份上救自己一次,但總能因為奧爾維斯而有所顧慮,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奧爾維斯因為救艾拉而受傷導致雙目失明,這徹底激怒了提亞娜。
從艾拉離開之後,提亞娜就完全無視於自己的存在,從她營帳里傳出的物品摔落在地的碎裂聲,猶如陣陣悶雷沉沉迴蕩在耳膜之間,震得人連呼吸都覺得困難至極。
她試圖去探望過奧爾維斯,但卻始終無法伸手去敲響那扇緊閉的房門,她知道他就在裏面,或許還會有別人在陪伴;她知道他承受着傷痛,或許已經知道這樣的傷害完全是由自己所造成的。她不需要原諒,她沒有讓他原諒自己的理由和藉口;她也不需要為自己的行為做出解釋,因為解釋對於任何人而言都已經失去了意義。
她有的只是無盡的後悔和憤怒,後悔自己不該將事情想像的如此簡單;後悔自己不該將事情安排得如此匆忙;後悔自己沒有衝上前去擋住那支為艾拉準備的毒箭……他怎能對自己如此決絕?竟連半分猶豫都不曾有過。
她的憤怒來自於艾拉,這個本該死在她暗箭之下的兒時玩伴;這個不費吹灰之力便搶走了自己心愛之人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