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歡喜靠坐着土牆,肚子裏灌了兩碗米湯,人也精神了許多。李氏借着灌米湯的時候,小聲地把海城驛館裏的事兒講了個大概。眼見着時間不早了,李氏將饃掰下一小塊揣進懷裏,餘下的則放到了黨歡喜的枕邊。「餓了就將就着吃一點兒。這裏不比在家……一日兩餐……好了,坐會兒就躺着歇着。記住,旁人無論問啥,都別說話。就象從前一樣裝傻,聽見沒?」
見到女兒點頭,李氏才下地。走兩步,又轉身回來抬手將黨歡喜的頭髮往前拔,幾乎把她俊生生的小臉蓋住,她的心才稍稍放下,重又轉身出屋。若不是怕傷到閨女細嫩的皮膚,她真想蹭兩把牆上的土抹到她臉上。現今的處境,出翹的容貌不是啥好事兒……
看李氏擔憂的眼神,黨歡喜大概能猜出這身子的樣貌應該不差,若換成平常為人父母多半會歡喜不已,可如今在這種情勢下,卻有可能是天大的禍根。
流人?!
悲催得可以,竟然能穿成罪臣之女,爹被砍頭,苦主隨着母親被流放西北苦寒之地。打擊太大,原主一夜之間成了痴傻之人,幸得李氏僻護,歷經艱辛來到這邊城驛站為奴為婢。
黨歡喜茫然地打量土屋中的一切,最後眼睛盯在了枕邊那大半塊饃上。想來那一塊饃、一碗米湯(量太少,實在看不出是兩碗),應該是李氏早飯。米湯進了她的肚子,饃又留下大半,李氏只能用那一小塊頂上大半天,還要做苦役……
黨歡喜心裏感覺暖暖地,前世她是被人遺棄的孤兒,無父無母,沒有兄弟姐妹,從來沒有人如此發自內心地全心對她……
成為李清兒,雖然處境困頓,可也有了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家人,有了娘,也不算壞。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重新躺回炕上,枕邊早已干硬的饃被她捂在手心。她細細回味方才李氏的一言一字,只覺得全身暖烘烘得,掰下一小塊饃塞進嘴裏,細細咀嚼,竟也味出純綠色糧食的絲絲甜味。
李清兒?也不錯!既來之,則安之!
她,李清兒會好好地活下去,將兩輩子的好日子都補回來,孝敬自家老娘!不過眼前最重要的還是養好身子,把身子骨養得棒棒的,將來領着娘逃出這裏,憑着她過去的記憶,不敢說大富大貴,混個衣食無憂應該不難。當然她還一定要繼續痴傻下去,至於她的俏臉則要藏得再深一些。
在李氏的照顧下,李清兒的身體一天天的好了。她開始跟娘身邊幫忙,依舊不言不語,烏黑的長髮大半被她胡亂在頭上挽了個鬏,四周還余了不少頭髮披散在前額腦頭。為了保險,她還時不時得往臉上蹭鍋底灰(她小心地避開鼻頭、兩腮,她不想人為成為草莓鼻),終於有八分像個邋遢的瘋道姑,讓旁人不屑靠前,見她就會嫌髒得捂鼻躲開,她的樣貌成功地被掩蓋了。
為了早日擁有可以逃跑的體格,每天早上,她都會在她們住的院子裏繞圈跑幾回。她氣喘吁吁的模樣、瘋癲的髮型,無形中做實了她痴傻的名聲。
李氏見閨女醒來以後謹小慎微的行事做派,大大地鬆了口氣,雖說看着她扮丑心疼,可總比看着她被人糟蹋的強百倍。
每天李氏負責收拾清潔的馬桶、夜壺,每次清兒想幫忙都被她遠遠的推開,不讓她拈手。前世清兒沒少干清理衛生間、馬桶的活兒,干起活兒的動作要比李氏麻利得多。
「清兒,別弄了!小心弄髒了衣裳,放下……娘慢慢干!到旁邊去歇一歇!」李氏想搶下清兒手中的刷子,可又怕不小心把髒水濺上她身上。「快聽娘的話,放下!」
「娘,別攔着了!清兒怎麼能看着娘獨自一人幹這麼多的活兒,若不搭把手,清兒就是不孝!娘若攔我,豈不是讓女兒背上不孝之名。」清兒手上的動作沒停下,反倒愈加麻利了。否
「同你爹一樣,倔脾氣!」隨說口出的一句話,讓李氏自己一愣,臉上有些不自然。
「爹……」靖兒好奇地看向李氏,這是娘第二次提到爹,頭一次是講爹被砍頭。「娘,爹從前啥樣兒?」
「你爹李銘遠可是咱們大燕赫赫有名的鎮北大將軍,曾經統貫十萬兵馬,抗擊北方蠻夷,立功無數……」李氏語氣間不無自豪的成份,可說到後面,她忍不住回想過往一有人和樂美滿的日子,再聯想到現在她們母女的境況,有些哽咽了。
她夫君李銘遠是難得將才,可惜為人處事不夠圓滑、老練,最
第三章此宋非彼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