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望族 第0145章套路
見她這麼容易害臊,太容易被人看出破綻來,春梅姐說道:「大姑娘,你回去吧,我說到做到。你在這裏,也是會引起人家疑心的。」
「嬸子,是我祖母喚你過去。」周憐葉急忙解釋。
「哦。」春梅姐有些明白了,一時間愁眉苦臉,「老夫人叫我去?少不得又要教訓我一頓。可我被那醉鬼無緣無故打一頓,難道還是我的錯嗎?」
周憐葉說道:「不會的,我祖母也不過勸勸你罷了。」
「那好,咱們走吧。」春梅姐一臉無奈。
周家,周老太太和周秀才夫婦都在堂屋裏坐着,見春梅姐進來,周秀才端正面孔,只微笑着點了一點頭。
周老太太卻起身笑道:「他嫂子,你好多天不來了,我很是記掛,怎麼現在還要我們去請你方肯來呢?」
周憐葉的母親過去倒了一杯茶,遞到春梅姐手裏,說「你快坐下吧。」
周老太太笑呵呵的問道:「你男人還沒有回來吧。」
這越客氣越像是鴻門宴,春梅姐偷眼看了看周秀才的臉色,一本嚴肅跟包公似的,便低着頭說道:「他打了我一頓,倒好似受了氣一般,死活不肯回來,這話從哪裏說起呢?」
「委屈你了。」周老太太一嘆,「但常言道君為臣綱,夫為妻綱,被丈夫打了幾下,也不算羞恥,何況女人本來就沒有男人力氣大,哪有不吃虧的?」
春梅姐聽了這話,心裏有些不服,但周老太太養出了秀才兒子,那自然是懂得道理之人,再說年紀大輩分高,哪裏敢和她爭辯?當下說道:「是。」
周老太太說道:「他晚上沒回去,跑到學堂打地鋪,大概受了涼,今天病了。」
春梅姐撇嘴道:「我哪敢不讓他回來?他自己總是這樣子,我有什麼法子呢?」
忽然周秀才板着臉說道:「沈嫂子,你是一位賢德的人,大傢伙都看在眼裏,難道你能讓你丈夫在外頭睡嗎?」
「是呀!」周老太太接過話,「夫妻沒有隔夜仇,你是委屈了,可還能記着丈夫的恨不成?他終究是你男人,你就讓他一點,有什麼要緊?村里人向來說誰怕丈夫,也是人家的賢惠。反過來叫他讓着你,那話可不好聽,你說是不是?」
周憐葉的母親也笑道:「我婆婆是最通情達理的老人家,她說得話都是有道理的,你就依了吧。現在去後頭給大柱賠兩句不是,請他回家,也就完了。」
被這一家子連番說教,本來春梅姐是坐着的,聽着聽着站了起來,低着頭。說實話,她巴不得丈夫不在家最好。
周秀才見她還是一副萬分委屈的樣子,便對他母親說道:「話說多了也沒什麼意思,我要去看書了。」
對他母親說話時,臉色非常平和,可是等轉過臉來,那臉色一下子就沉了,袖子往後一擺,大步走了出去。
畢竟現在自家要靠周家混飯吃,春梅姐清楚不能夠得罪周秀才,何況如果不依周家的話去做,恐怕轉眼間就成了不賢德的女人,那在村子裏可沒什麼人會看得起你了。
所以春梅姐忙對周老太太解釋:「非是我不聽你老人家的話,我是怕越小心服軟,他越是長脾氣,下一次吃醉了酒回來,又打我一頓。」
周老太太說道:「如果這樣,我也不能夠饒他。他嫂子,你是三從四德的人,即使有什麼想不開,還需要老身多說嗎?」
如果是現代人,所謂三從四德聽着就是罵人話,而在這時代,周家人左一句三從四德,右一句三從四德,真真令春梅姐渾身舒暢,鬧得她不能不賢惠起來,當下厚着臉皮去給丈夫賠不是了。
次日,沈侃和閻相公找到北寺塔后街,溜達一圈,見一個巷子前,有一株百年老槐樹,便詢問附近一個賣雲吞麵的,「請問錢老爺家是住在這裏嗎?」
商販一指裏面,說道:「進去右拐,門樓刻着石獅子的便是。」
沈侃道了謝,二人走了進去,看見錢書辦正蹲在小院裏刷皮靴。
看見他二人,錢書辦丟下刷子,起身說道:「二位來了?請進房裏坐。」
錢家看起來很簡陋,客房是兩間舊瓦房,正面桌子上供奉着蕭何的畫像,牆壁都是用舊文書糊的。
東牆還貼着一幅畫,是《東方朔偷桃》,西牆則懸掛一條某任布政使給他慶賀生日的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