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初源心中連叫：「糟了，糟了。這老傢伙真難纏啊，這個破綻可怎麼彌縫？」

    卻聽陳傳志冷笑道：「說啊，編不下去了吧？」

    韓初源大笑三聲，道：「我幹嘛要編啊，我本來要住店的，你兒子說住店查得嚴，才讓我租房的。看來，他是看中了租房我給他的錢多吧。」

    陳傳志看向陳馴東，陳馴東低下頭來，陳傳志哼了一聲，道：「好吧，算你識相。我聽說，你那親戚已經不在了？」

    韓初源也正為這事兒作難，聽見這話，泫然欲涕，這倒不全是裝出來的，陳傳志哈哈笑道：「既如此，我看你也沒有錢了，親戚也找不到，不如我給你一個出路如何？」

    韓初源哭道：「不就是賣了我們嗎，還說得這麼好聽。」

    陳傳志從懷中掏出一張榜文，道：「別胡說。你看看，這是城主大人發的懸賞令，打算招一批男童入府。你們哥倆既然孤苦無依，不如就去城主府應聘如何？如此一來，你們有了飯轍，我們也得了好處，大家各得其所，豈不妙哉？」

    一說到是城主府，韓初源心臟狂跳：能接近官府，自然是找到王秋治夫婦的好辦法。再說，留在葛陽城，也方便跟王海弼傳遞消息。但是這個心思可不能讓老奸巨猾的陳傳志看出來，於是韓初源裝作痛心疾首的樣子道：「我好歹也是個貴族——卻要被你們賣進城主府為奴，唉！」

    陳傳志卻知道，如果不能說服韓初源心甘情願地去城主府應聘，那十有八九他是聘不上，如果這樣，那城主府的重賞也就別指望了，所以必須好好哄着這位小爺。陳傳志擠出笑容，道：「我替你想一下，你們現在要錢沒錢，舉目無親，能跑到哪兒去？我們確實也不是什麼好人，既然被你們哥兒倆知道了我們的秘密，要麼殺人滅口，要麼用藥把你們弄得失憶，從此渾渾噩噩，做個渾人，去給人下苦力；還有一條路，就是把你們的五臟六腑挖出來賣掉，據說有些達官貴人特別喜歡小孩子的心肝。」說到這裏，陳傳志舔了舔自己的厚嘴唇，就像個吃人的惡魔一般，燭光映着他可憎的肥臉，牆壁上是他恐怖的影子，他繼續道：「實話告訴你們，更可怕的事情我們也做過。有一省的省主特別喜歡吃活着蒸熟了的嬰兒，有一年我一個人就給他送過十幾個嬰兒。後來忍不住，我自己還蒸吃過一個嬰兒，那口感，嘖嘖……你們就是太大了，蒸熟了也不好吃了，再說，等閒也沒有這麼大的蒸籠……」

    他說得口沫橫飛，興致勃勃，可是別說韓初源了，就連陳馴東和付阿珍都受不了了，只想衝出門外去嘔吐。韓初源聽得渾身發抖，叫道：「別說了，別說了！我願意去城主府應聘。城主府再可怕，當奴才再不堪，也強似被你蒸熟了吃掉。」

    陳傳志笑道：「這才是我的乖孩子。」

    傲傲依然鼾聲如雷，韓初源接連發了神識過去，這傢伙居然充耳不聞；韓初源又去「呼叫」石哥，沒想到這些「呼叫」也如石沉大海。他現在算是見識了青龍帝國的子民了，這些都不是人，簡直是修羅地獄裏衝出來的惡魔。

    韓初源道：「既然我都答應了，還是把我的銬子去掉吧，真磨掉了皮，我怕城主府的人會起疑心。把我兄弟也放開。現在，我們哥倆是你們發財的貨物，想必你們是應該好好照顧的。自應讓我們吃好，和好，休息好。再說，只要你們把房門關好，我們兄弟倆也不能飛到天上去。」

    陳傳志道：「別跟我玩心眼。」說完，命令陳馴東把韓初源和傲傲的手銬都開了，但是傲傲的腳鐐卻只開了一個，他們用鐵鏈一頭接在腳鐐上，一頭卻固定在床腿上。如法炮製，他們也把韓初源也這麼固定在了床腿上。韓初源知道求也沒用，只能苦笑着看他們忙碌。

    陳傳志道：「這樣你們不會耽誤吃喝和睡覺。」

    韓初源無奈道：「那我就在這裏謝謝陳爺爺了！」

    陳傳志得意洋洋道：「那倒不用。」

    韓初源依然光着屁股，拖着鐵鏈走過去，給自己倒了一本水。邊喝水邊道：「很明顯，我們寧願去城主府，這是我們唯一的生路。」

    陳傳志點頭道：「不錯。你很識相。」

    韓初源道：「這樣，我們的目的起碼在這時候是一樣的。」

    陳傳志看着他：「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韓初源很有誠意地看着他，「為了我們自己的活路，我們也得努力讓城主府收下我們。假若我們應聘失敗，說不定哪天我們就會成為你老人家的盤中食，所以我們絕對願意應聘成功。而你們想的是得到城主府的重賞，所以你們也極其願意我們應聘成功；畢竟大筆的金子，可比一頓肉合算得多了。所以，我想請陳老先生跑一趟，去城主府打聽打聽，城主府要小孩幹什麼？怎麼考核？所謂知己知彼，你如果打聽仔細了，我想我們的共同目的——讓我們倆進入城主府——差不多就能達成。」

    陳傳志托着肥肥的下巴，目不轉睛地看着韓初源，道：「你真是一個天才。小小年紀，卻能如此成熟穩重，還能料事在先，了不起，了不起！說不定就算你進不了城主府，我都捨不得把你蒸了啦。你要是跟着我們干，肯定是個好幫手。」

    韓初源忙道：「別打這個主意。我寧可被你當做一盤菜吃嘍，也不會幫你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的。」

    陳傳志怫然不悅道：「話怎麼說得這麼難聽。」

    韓初源微笑不語。陳傳志立起身來，對陳馴東道：「兒子，你今晚就在這裏看着這倆小子吧。讓他們好好睡覺，養足精神，我和你媳婦回去休息。明天我就去打聽一下，城主府為什麼要小孩，需要什麼條件才能被選中。」

    陳馴東皺眉道：「爹……」

    陳傳志罵道：「混蛋小子，還不放心你爹是怎麼的？就這麼決定了！」

    付阿珍忽然低聲道：「爹，我怕他一個人看不好這倆孩子，我就在這裏幫着馴東吧。畢竟這事兒馬虎不得。」

    陳傳志很有深意地看了付阿珍一眼，哼了一聲，轉身出去了。幾分鐘後，才聽見大門咣當！很重地響了一下，然後一切都歸於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