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齋三筆 第一章
更新:02-21 04:20 作者:官方好書推薦 分類:科幻小說
晁景迂經說景迂子晁以道留意六經之學,各著一書,友明具旨,故有《易規》、《書傳》、《詩序論》,《中庸》、《洪範傳》、《三傳說》。其說多與世儒異。謂《易》之學者所謂應、所謂位、所謂承乘、所謂主,皆非是。大抵雲,《繫辭》言卦交象數剛柔變通之類非一,未嘗及初應四、二應五、三應六也。以陽居陽、以陰居陰為得位,得位者吉。以陽居陰、以陰居陽為失位,失位者凶。然則九五、九三、六二、六四俱善乎?六五、六三、九二、九四俱不善乎?既為有應無應、得位不得位之說,而求之或不通,則又為承乘之說。謂陰承陽則順,陽承陰則逆,陽乘柔則吉,陰乘剛則凶,其不思亦甚矣。又必以位而論中正,如六二、九五為中且正,則六五、九二俱不善乎?初、上、三、四永不得用中乎?卦各有主,而一概主之於五,亦非也。
其論《書》曰:予於《堯典》,見天文矣,而言四時者不知中星。《禹貢》敷土治水,而言九州者不知經水。《洪範》性命之原,而言九疇者不知數。舜於四凶,以堯庭之舊而流放竄殛之。穆王將善其祥刑,而先丑其耄荒。湯之伐桀,出不意而奪農時。文王受命為僭王,召公之不說,類乎無上。太甲以不順伊尹而放,群叔才有流言而誅,啟行孥戮之刑以誓不用命,盤庚行劓殄之刑而遷國,周人飲酒而死,魯人不板干而屋誅。先時不及時而殺無赦。威不可訖,老不足敬,禍不足畏,凶德不足忌之類。惟此經遭秦火煨燼之後,孔壁朽折之餘,孔安國初以隸篆推科斗。既而古今文字錯出東京,乃取正於杜林。傳至唐,彌不能一,明皇帝詔衛包悉以今文易之,其去本幾何其遠矣!今之學者盡信不疑,殆如手授於誅、泗間,不亦惑乎?論《堯典》中星雲,於春分日而南方井、鬼七宿合,昏畢見者,孔氏之誤也。豈有七宿百九度,而於一夕間畢見者哉?此實春分之一時正位之中星,非常夜昏見之中星也。於夏至而東方角、亢七宿合,昏畢見者,孔氏之誤也。豈有七宿七十七度,而於一夕間畢見者哉?此夏至一時之中星,非常夜昏見者也。秋分、冬至之說皆然。凡此以上,皆晁氏之說。所辯聖典,非所敢知。但驗之天文,不以四時,其同在天者常有十餘宿。自昏至旦,除太陽所舍外,余出者過三之二,安得言七宿不能於一夕間畢見哉?蓋晁不識星故云爾。
其論《詩序》雲,作詩者不必有序。今之說者曰,《序》與《詩》同作,無乃惑欽!旦逸詩之傳者,岐下之石鼓也,又安覩《序》邪?謂晉武公盜立,秦仲者石勒之流,秦襄公取周地,皆不應美。《文王有聲》為繼伐,是文王以伐紂為志,武王以伐紂為功。《庭燎》、《沔水》、《鶴鳴》、《白駒》,箴、規、海、刺於宣王,則《雲漢》、《韓奕》、《松高》、《烝民》之作妄也。未有《小雅》之惡如此,而《大雅》之善如彼者也。謂《子衿》、《候人》、《采綠》之《序》駢蔓無益,《樛木》、《日月》之《序》為自戾,《定之方中》、《木瓜》之《序》為不純。孟子、荀卿、左氏、賈誼、劉向漢諸儒,論說及《詩》多矣,未嘗有一言以《詩序》為議者,則《序》之所作晚矣。晁所論是否,亦未敢輒言。但其中有雲,秦康公隳穆公之業,日稱兵於母家,自喪服以尋干戈,終身戰不知已,而序《渭陽》,稱其「我見舅氏,如母存焉」,是果純孝歟?陳厲公弒佗代立,而序《墓門》責佗「無良師傅」,失其類矣。予謂康公《渭陽》之詩,乃贈送晉文公入晉時所作,去其即位十六年。衰服用兵,蓋晉襄公耳,《傳》雲「子墨衰絰」者也。康公送公子雍於晉,蓋徇其請。晉背約而與之戰,康公何罪哉?責其稱兵於母家,則不可。陳佗殺威公太子而代之,故蔡人殺佗而立厲公,非厲公罪也。晁詆厲以申倫,亦為不可。
其論《三傳》,謂杜預以左氏之耳目,奪夫子之筆削。公羊家失之舛雜,而何休者,又特負於公羊。惟穀梁晚出,監二氏之違畔而正之,然或與之同惡,至其精深遠大者,真得子夏之所傳。范寗又因諸儒而博辯之,申穀梁之志,其於是非亦少公矣,非若杜征南一切申《傳》,決然不敢異同也。此論最善。
然則晁公之於群經,可謂自信篤而不詭隨者矣。
邳彤酈商漢光武討王郎時,河北皆叛,獨矩鹿、信都堅守,議者謂可因二郡兵自送,還長安。惟邳彤不可,以為若行此策,豈徒空失河北,必更驚動三輔。公既西,則邯鄲之兵,不肯背城主而千里送公,其離散逃亡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