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繁猛的驚醒。夢裏，蔣帥哀傷的眼神，漸漸遠去的身影，令簡繁痛不欲生。簡繁揉了揉眼睛，幸好只是一個夢。

    韓聰抬手，溫熱的手掌撫在簡繁的額頭上，「睡醒了，頭不暈吧。」

    簡繁扭頭看向遠方，從夢中醒來又如何呢？現實仍然是悖逆於心的。

    「生氣了？」韓聰將簡繁耳畔的髮絲別於耳後，「我認錯好不好？我不應該說那麼傷人的話，不應該把可愛的小女生嚇壞了。」

    韓聰頓了頓，胸口似遭了重擊，「其實，我也不想說的。我恨不得將那一幕記憶徹底從我的腦中挖掉。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想讓你知道，你要離開我只是因為一時新鮮，一時衝動。從你大二的時候開始，我們就在一起了。那些甜蜜的記憶抵不過一時的新鮮和衝動嗎？你怎麼能輕易地說當初不應該接受我的感情呢？這麼多年，我不曾有一點懷疑，我信任你，愛着你，將心交給了你。你真的忍心踐踏我的心，踐踏我們的未來嗎？」

    一顆晶瑩的淚珠從簡繁的眼角滾落，長如蝶翼的睫毛掩不住雙眸中的哀傷。

    韓聰沒有錯，是我不好。那是來北京後的第一個周末，蔣帥陪着我在宿舍中趕工開發任務，焦慮、緊張、疲倦、沮喪令我無法承受，蔣帥溫柔體貼的擁抱讓我在痛苦中得到一絲慰藉，我倚在蔣帥的懷中釋放所有的苦楚。也許我對蔣帥的依賴就源於那段時間蔣帥對我的細心陪伴吧，我被蔣帥的柔情一點點融化了。

    然而，那一幕對於韓聰卻是殘酷的。那段時間，他熬得艱辛難耐卻不露一絲一毫，他容忍着我，期待着我。如果不是被逼無奈，他至今也不會讓我知道我曾經深深地傷害了他。是我再一次撕開那道傷疤，讓他又疼了一次。

    韓聰說我是他的成就，我不知道這究竟意味着什麼，不過我相信一定是他永遠都不想放棄的。我卻想毀掉他成就的基石。讓所有的美好坍塌無存，是我太自私、太殘忍了。當初，崇拜也好，愛慕也罷。不能否認我也被他炫目的光芒吸引。既然當初接受了韓聰的感情，擁有了眾多女生夢寐以求的情感，斷了韓聰除我之外的所有緣分，我還有什麼理由另尋他愛呢？

    簡繁終於將自己的心擰成了一個死結，不想再打開了。錯了的不會隨風而逝。無情已非全然無情；相望的也只能埋藏於心，有愛亦是充作無愛。

    韓聰被簡繁眼中的哀傷刺痛，我何時想過讓你傷心，我卻不得不如此。愛一個人很苦，你我皆是，我只能自私地將你留下。韓聰俯身吻在簡繁的睫毛上，帶着憐愛、帶着疼惜。遲疑了一下，溫熱的唇向下試探。簡繁渾身一顫，麻痹竟然不是輕鬆之事。

    「繼續愛我吧。」韓聰輕撫簡繁的臉龐，終於在柔軟中撬開皓齒。清甜如初。簡繁依然是原來的簡繁，她的心永遠拗不過她的善良。她喜歡蔣帥，可最終她還是捨不得犧牲我，就像當初不想我變成第二個顧桐一樣。

    韓聰重獲簡繁，如釋重負，增加了索取的力度。簡繁氣息不穩，伸手抵住韓聰，突然觸碰到韓聰消瘦了許多的筋骨。閆敏的短訊中提到韓聰工作辛苦，這何止是辛苦，再這樣下去。身體就要毀了。簡繁倏地為之擔心，借喘息之機關切地問，「你的公司里究竟出了什麼狀況？」

    韓聰擒住簡繁的手，「現在不提公司的事。」

    「是不是快要資不抵債了？」簡繁從韓聰懷中掙脫出來。

    「誰跟你說的？」韓聰眉心漸漸蹙起。

    「不管誰說的。我已經知道了。」簡繁起身從抽屜中取出一張存摺。

    蔣帥當初非要我保留好這些錢，以便在韓聰需要時救急。蔣帥什麼都預料到了，他可曾預料到我會漸漸地愛上他，預料到我最終還是捨棄不下韓聰，預料到我其實就是一個壞女孩。我不想這樣的，他會明白嗎？不。也許他不明白才好，我不想讓他跟我一樣痛苦。

    韓聰見簡繁站在書桌邊出神，走上前，「怎麼了？拿存摺做什麼？」

    簡繁將存摺遞給韓聰，「這裏面的錢雖然不多，總有些用處。」

    韓聰接過存摺，直接擲回抽屜里，「簡繁，只要有你，我就能撐下去。」

    「好吧。」簡繁發現在韓聰面前，無論說什麼都是軟弱無力的。韓聰深邃的眼中永遠帶着不容置疑、高屋建瓴的迫力，「韓聰，你可以離開嗎？明天上班，我想整理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