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符大概知道了這裏的情況。有個大頭頭，還有兩個地位差不多的小頭頭。他要等的人，只是兩個小頭頭的其中一個。

    送完了水，許符就出去了。他沒有試着硬闖經理室、直接找大領導。那樣的話太破釜沉舟了，不僅成功的幾率小，還會害到前台那個妹子。

    在外面等到了兩點鐘。終於有一輛車開過來停在門口。下來了個三十出頭的男子。前台妹子也看着許符好幾個小時了，動了惻隱之心，提醒說：「來的就是王經理。」

    「謝謝姐姐。」許符道了謝，拿着劇本迎了出去，想多爭取點說話的機會。

    他道：「王經理，你好，我是藍鯨大學的許符。我正在拍攝一部微電影，這是劇本。能不能請你看看有沒有合作機會？」

    「這幾天批了個藍鯨大學的案子。上午才給了錢，下午就又有人來找了。你們消息挺靈通啊。」王經理接過劇本，一個字都沒看，徑直問許符道：「說說吧，你的微電影能給哪些校領導看到？」

    許符愣了愣，誠實道：「我不是為了給校領導看的，我打算拍出來以後，上傳到網上，爭取點擊率。」

    王經理搖搖頭，顯然看不上了，接着又問：「你能在學校多大規模的慶典上播出？」

    許符的劇本都拿出來了，說拿那作品去慶典，鬼都不信。許符依然說實話道：「我不知道。但有機會能擺在學校的官網上。」

    「哈哈。」王經理把看都沒看一眼的劇本還給許符：「抱歉了。以後有機會再合作吧。」

    王經理抬腳要走。許符連忙道：「王經理，能不能請你再看一下劇本？我希望拍出的微電影能夠風靡網絡，而不僅僅在學校裏面放。劇本里有很多討喜的元素，比如搞笑、反傳統，反轉結局……」

    王經理站定，看着許符道：「我和你說實話。我們是商業公司，不能給你的夢想買單。你說得再好，但也只是說得好而已。等你真的風靡網絡了，再來找我吧。」

    許符餓的頭昏眼花，又眼看一天的等待就要白費，他實在是急了，冒了句幼稚的話：「為什麼你會給張冬木贊助？他究竟能做到什麼我做不到的事情？」

    王經理笑了：「年輕人，別的我不多說。我要發展業務，需要去認識學校領導，其他你自己想吧。對了，你認不認識國資管理處的老師？你要是認識，我可以多和你聊幾句。」

    許符嘆口氣，只得搖頭。他都不知道國資管理處是做什麼的。

    但他大概明白為什麼張冬木能得到贊助了。張冬木讓王經理相信，拍出來的微電影可以參加慶典，可以給校領導看。作為贊助商，王經理也許能跟着出席。然後王經理就有了見校領導的機會，可以推銷校園捷的快遞服務了。

    王經理是想買一張見學校領導的門票，才給張冬木錢的。

    至於張冬木是真能做到，或者只是漫天誇口，這個許符不清楚。

    許符又嘆口氣。知道王經理給錢的原因後，許符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機會。只能先用點擊量證明自己麼？

    就在此時。門口停住了一輛出租車，下來一個姑娘，氣沖沖地跑進來，對着王經理嚷：「你今天是什麼意思？我做的宣傳稿，你重做一份，然後悄悄撤了我的，讓媒體發你的稿子。我們平級！你這樣越權了！」

    王經理平淡地說。「你的稿子不能很好地配合我的工作……」

    許符看着那姑娘。兩人談工作，說明是一個單位的。能用這種口氣對經理說話，顯然那姑娘也是一位經理。許符想起了幫忙送水時看到的那間「媒介推廣經理室」，結論已經呼之欲出了。

    這兩人，王經理是職場老油條，而那姑娘大概憑着學歷或者關係，跳過層層晉升而直接做的管理。欠缺經驗，所以被人奪了權。

    不過那姑娘顯然沒抓住主次。新聞稿有什麼好爭搶的，王經理能批給張冬木十萬塊贊助，不是更嚴重的事情麼？拿錢贊助微電影宣傳企業，這明顯應該就是「媒介推廣」的工作啊。

    許符由此看出，「校園捷」內部管理還很混亂，分支機構連不同部門的工作範圍都沒有分清楚。應該是拿到了風投後，快速擴張市場帶來的負面效果。也能理解，一下子在十幾個城市都建立分支機構，快速搶佔市場的同時，也必然出現亂象。

    那姑娘只知大吵大鬧，糾結自己的新聞稿被王經理撤了。王經理經驗豐富，只用幾句話就噎住那姑娘了。

    結果王經理施施然地回了辦公室。姑娘氣哼哼地等在外面。看來她要等一會再進去，免得讓裏面人感覺她跟在王經理身後頭。

    許符心裏大概有數之後，上前道：「你也是這裏的經理吧？您貴姓？」

    「周！」姑娘才被人氣過，口氣很沖。回答完才覺得奇怪，一個沒見過的人怎麼知道她的職位？她看着許符問：「你認識我？」

    「不認識。」許符遞上自己的劇本道：「我打算拍一部微電影。今天來就是想拉贊助費的。」

    「這不是我的……」周經理剛說這不是她的工作，可突然又意識到，這根本就是她的工作啊！媒介推廣，不就是要利用任何有傳播力的媒體宣傳「校園捷」麼？

    她連忙住口，拿過許符的劇本。

    劇本和小說完全不同，看起來很乾，完全呈現不出預想的各種看點。所以劇本不是隨便就能欣賞的一種體裁。很多大型美國電影公司都要僱傭全職員工看劇本，原因就在這裏。

    周經理確實看不明白，翻劇本的速度很快。

    許符看出周經理對劇本興趣不大，那就聊別的。他笑着問道：「周經理，你應該不是藍鯨人吧？」

    「你怎麼知道？」周經理又奇了。

    許符猜的。他道：「那周經理是不是校園捷總公司的創始員工？企業高速擴張時才派到藍鯨來的？」

    「你調查過我？」周經理的表情有些驚悚了。經理這類頭銜聽得好聽，可她到底還是個二十幾歲才畢業沒多久的妹子而已。

    看對方的表情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