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園朱顏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不如不識[二]
PS: 改完惹
玄菟樓那邊,朱顏只是無聲落淚,半句勸也聽不進去。
袁凜胸前已被她的淚浸濕了大半,無奈看着她,「阿顏,為什麼不願意聽朱夫人說完?她這樣做未必不是為了你好。」
「我不要聽!」朱顏固執地搖頭,一手遮在面頰上,不停地拭淚。
「阿顏……」袁凜發現只要一提徐綢珍她情緒就會異常激動,立刻改變方式,抬手輕輕揉着她的額角,「你近來心神不寧,這般哭泣太費力氣,還是歇一歇罷。」
朱顏正傷心,被他一說愣了愣,合着精神不好還不讓自己哭了?情緒略微緩解。
「哭累了睡一會兒?」袁凜托起她沾滿淚跡的臉,一雙眼哭得通紅,好叫人心疼。
「別看我……」朱顏掙開了他,頭低低埋下去,伸手覆住整張臉,「哭起來很難看的,你別看……」
袁凜不禁失笑,她還有心情想這些,看來情緒已經恢復正常,不用再擔心了。
輕輕拂開她的手,探身取了面銅鏡過來,「阿顏哭起來一點也不難看,只會愈加讓人憐愛。」
鏡中映出的面龐帶些溫潤的銅色,朱顏霎了霎眼,見自己一雙眸子蘊滿了霧氣,睫毛都粘成了一束一束,眼眶和鼻子微紅,赧然低下頭,伸手推他,「……拿走,把鏡子拿走。」
想想方才的事情,又一陣難受,不禁捂着胸口落淚,低聲呢喃,「母親為什麼要騙我?乾雲是不是她殺的,我半點也不在意,可她為什麼要騙我呢?」
那是她唯一親近的人啊,在她最迷茫最無助的那段日子悉心照料她,包容她的人,到最後卻告訴她。一切都是假的?!連相貌都是假的……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可笑她連「面」都不知,遑論知「心」。
「阿顏懼怕被人欺騙麼?」袁凜扶住她微微顫着的肩,她似乎真的不知道。她哭起來的樣子的確很美很美,沒有一點抽噎的聲音,只是默然落淚,很安靜,也很潔淨。並不像那些潑辣的婦人一般又哭又罵,也不似一些女子那般或哭得撕心裂肺,或哭得肝腸寸斷。
她只是純粹地在哭,為了排遣心中的難受,而不是為了讓旁人來憐憫她,安慰她——這樣反而更讓人心疼。
「……宣清,我和你們不一樣。」朱顏哭了一會兒,止了止淚,疲憊地靠在他懷裏,闔眸低語。「你們都會有親人、有朋友……可是我,我熟悉的所有東西,都不知遺落在了哪裏,我是完全的孤身一人……怎麼能夠不害怕?」
她一直將徐綢珍視作她唯一可以完全信賴和依靠的人,所以就算猜到是她以那樣殘忍的手段殺害乾雲,依然在心中為她辯解,可現在這樣的結果,要她如何接受?
這就是她最信任的人?連真實的面目都不願意給她看?!
「阿顏,你還有我,你不會是一個人。」袁凜心微微一緊。他的確忘了,這姑娘不屬於這裏,她曾在夢中說着,她要回去……可她能回到哪裏去呢?
可就算回不去。她的心也還在原來的地方罷?所以她才會覺得自己在這裏是多麼孤單,多麼無助。
「嗯……」朱顏咬着唇,噙着淚抬頭,「宣清,你不要騙我……不要騙我……」
分明知道他不足以被自己信任,但現在她還能抓住什麼?
「好。永遠不會騙你的。」袁凜任她抱着,過了好一會兒,見她還不鬆手,低頭蹭了蹭她,「阿顏,鬆手了。」
「不要。」朱顏反而抱得更緊,賴在他懷裏撒嬌,「我怕一鬆手,宣清就不見了……」
袁凜敲了敲她的額角,低低嘆息,「胡思亂想,果然是心神不寧。」
「我沒有……」朱顏拖着濃重的鼻音抗議,微仰起頭,「我聽過一個故事,有人在夢中變成了一隻蝴蝶,自在翩躚,眷戀花叢不去……可他醒來後,依然只是庸庸碌碌的一介凡人。」
莊周夢蝶的事故,袁凜曾聽神醫講過,但神醫生性豁達,雖然於此也頗有感觸,卻只是當做一個笑話來說,遠沒有朱顏說起來傷情,何況她的聲音還哭得微啞,讓人聽了愈加感傷。
「所以阿顏覺得,你現在就是那隻自由自在的蝴蝶?」袁凜反手摟住她,她會有這樣的擔心,是因為捨不得自己嗎?
「……剛開始的時候,總希望這只是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