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出了屋子，其實就有些後悔了。她剛才是氣急了才說出讓方紗香離開的話，如今出來了吹了下冷風，腦子清醒了想起小鄭氏在孫家的處境，便隱隱的有些後悔了，那裏實在不是紗香這樣的女孩子該去的地方。

    小鄭氏雖然是以平妻之名迎進了孫家的，但憑着孫家那靠着打秋風過活的家底，哪裏又能真的辦什麼喜酒，又有什麼獨立的大院子呢？

    不說嫁人的時候只有一頂小轎抬了過去，喜酒也不過三五桌不像樣，也不說三朝回門的時候小鄭氏被孫氏壓着立規矩無法成行。就說現在小鄭氏住的地方，連自己這小跨院都不如，只是在廂房中被隔出來的一間半罷了。

    平常人家得臉的大丫頭，都有自己獨立的屋子呢，小鄭氏作為孫家的二房，卻只有一間半的廂房罷了。平日裏頭孫家大爺在她那宿着，聽說上夜的丫環都沒有地方呆，方紗香要是過去了，不是孫家小姐，卻又要往哪兒住去？

    且鄭氏自打小鄭氏嫁進了孫家以後，心中再對小鄭氏有不滿，那也是她的妹子，私底下沒少打聽孫家的事兒。孫家大爺如今雖然嫡子還小，但是庶子都已經有成年的了，平日裏頭孫家大爺在家中廝混，那些已經長成了的庶子也不是什麼好鳥，整個孫家的後院兒一片烏煙瘴氣的，饒是鄭氏這外人聽到，都忍不住要皺眉頭的。

    「明兒個，要是紗香小姐自己不提不鬧，這送她去孫府的事兒就作罷了吧。」鄭氏走到了正房門口，神色複雜的看着燈火通明的小跨院，還是不忍心把外甥女給推到火坑裏頭去，幽幽的嘆了口氣說道、

    「是，夫人！」董成家的聽到鄭氏這話，一點兒也不意外的躬身應是，她是鄭氏的陪嫁丫環，從鄭氏還在閨中的時候就伺候在鄭氏身邊了。自然知道鄭氏的心有多麼軟，人又是多麼的和善。

    在心中幽幽的嘆息一聲，董成家的如今是真心的希望明天方紗香吵吵嚷嚷着要去孫家才好，這樣一個狼崽子養在身邊。沒準兒就會又養出她親娘一樣的白眼狼來，到時候反咬一口可就得不償失了。

    小跨院裏頭，方紗香半夜三更的還在吆喝着要帶走什麼什麼之外，整個墨香院都靜悄悄的。惠雅雖然沒有親耳聽到鄭氏在正房門口吩咐董成家的話，但不過半個時辰。這話便傳到了她的耳朵裏頭。

    「娘親到底是心軟。」惠雅抿了抿嘴，方紗香這人不能留在趙府，就算使出些手段來，明天也一定要把她送走才行。

    一夜無話，轉眼就到了第二天的早上，惠雅按照慣例往演武場去練箭，心裏頭卻裝着如何把方紗香弄走的事兒，心思不在射箭上，便屢屢的失手。

    不是把自己的羽箭射到了旁人的箭靶子上，就是弓的位置沒擺對。讓弦子抽到了自己。好在是穿了護身的皮甲在身上，否則光是這幾下抽打，惠雅的小籠包就得又青上好幾天。

    等惠雅回到墨香院的時候，院子裏頭靜悄悄的，既沒有聽到方紗香大吵大鬧要離開的聲音，也沒有聽到正房裏頭有什麼動靜。

    惠雅先是到正房那看了看，鄭氏房裏頭的丫環臉兒紅紅的說鄭氏昨兒個走了困，如今還在睡呢，惠雅的心才算是放了下來。

    既然娘親現在還在睡，方紗香的事兒。便由自己狠心做主好了，惠雅抿了嘴唇深吸了口氣，邁步便往小跨院走去。

    這時候，方紗香也剛剛醒來。昨天晚上收拾東西發泄了好大一通以後，方紗香心裏頭的那點兒火氣其實已經平息了不少了。

    不到十歲的女孩子，寄人籬下的過日子，心裏頭不痛快是難免的，想娘親也是難免的，所以她想要離開趙府去孫家找娘親。

    但孫家的小鄭氏。如今只是孫家大爺的平妻孫鄭氏，再也不是自己親爹的媳婦。而且孫家夫人還有小姐們那貪婪狠毒的樣子，又讓方紗香的心中隱約有着擔憂，生怕到了孫家的日子還不如現在呢，所以一時間有些猶豫起來，並沒有鬧騰起來。

    惠雅看着方紗香愣愣的坐在床邊，滿眼茫然的樣子，心中有些不忍，但她還是強行的硬起心腸來，唇邊含笑的走了進去，眼中卻泛着冷光。前世你們欠了我的，這輩子我雖然不會親手殺了你們報仇，但你們卻也別想再占我一絲一毫的便宜，更別想我會心軟！

    「紗香妹妹，你這是已經收拾好了？」惠雅看着桌上歸置出來的包袱箱籠，故作驚訝的說道，「真沒想到你動作還真是快，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