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企的命運 第六十二章3
華琬亭在吃飯時她媽說:「你乾脆讓小周回來工作吧,你看,你們這算啥夫妻呀。」
華琬亭本來把這件事都忘了,可是,她媽一提起來又引起她的傷感,她想母親已經這麼大歲數了,不能再讓她為自己操心了,現在也確實需要周連成回來和她一起照顧母親。她考慮再三,星期一來到趙四通的辦公室,她直截了當地說明來意,然後等着他的答覆。
趙四通似笑非笑地說:「當時你要是和我成一家該多好,比跟着他強多了,他是大學生又怎麼樣,他現在也不過混到個處級幹部,你們最終還得來求我。」
華琬亭一時氣得臉發青,她說:「當時你是一個車夫,現在你在我眼裏還是一個車夫。」
趙四通氣憤地說:「你老爹也沒有文憑,他也是局級幹部,你說,我這個局級幹部和你老爹那個局級幹部有什麼區別?」
華琬亭聽到他提起她的父親她更加生氣了,她氣呼呼地說:「我老爹是沒有文憑,可他是從槍林彈雨中走上的這個位置,而你呢,你是踩着匍匐人的肩膀,舔着巨人的屁股,乞討過來的這個位置。你還和我老爹比,你能比嗎。」她說罷甩門而去。
趙四通感覺受到天大的侮辱,他當年沒有得到華琬亭想着是因為自己沒地位,陪不上她,現在他有地位了還是沒有征服她的心,讓她屈服於他的腳下,他想不通,他這麼多年忍氣吞聲,舍着命往上爬就是為了在華琬亭面前證明一下他不比周連成差,但是,華琬亭對他取得的成績卻不屑一顧,心中渴望的那種自豪感一下子成為泡影,他覺得這麼多年他被一個無形的東西玩弄了,他越想越生氣,他的精神支柱徹底塌下來,他不停地念道:「我是一個車夫,我是一個車夫。」他邊念道邊慢慢站起來,精神恍惚地走出辦公室,邊走邊自言自語,「我是一個車夫,我是一個車夫……」他瘋了,徹底瘋了。
尚問天星期一下午臨下班時接到曾億的一個電話,他一字一句地說:「我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周連成因肝癌在國外逝世了,明天骨灰盒到家,後天開追悼會。」
「啊!上一星期天我還碰到華琬亭了,她說周連成快回來了,她還說等他回來了還讓我們都去她家玩呢,她沒說他有什麼病呀。」
「人生難料啊!我們追悼會上見吧。」
周連成的追悼會非常冷清,參加追悼會的人寥寥無幾。這不是因為他人緣不好,而是華琬亭堅決不同意來那麼多人,除了自家的人,她只允許他們的幾個好朋友來參加他的追悼會。在追悼會上聽不到哭聲,也看不到淚水滿面的情景,你只能感受到空氣的凝重,時間似乎停止了前進,一切的一切都被凝固在悲哀之中。
追悼會結束後曾億把尚問天拉到他廠子裏,他傷感地說:「該走的都走了,不該走的也走了。」
尚問天若有所思地說:「他們走了,但在他們身後留給我們的是水的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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