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相面識人，是石澗仁下山時候就具備的謀士才能，是老頭子撫養十多年的真傳，可能有人會認為這就是人生外掛，作弊技能，但有誰想過十幾年如一日在山間破廟裏度過的童年和少年時光，真正是十年寒窗苦讀錘鍊出枯燥乏味得好像一點用都沒有的觀相術和修身養性態度，這難道是憑空得來的？

    不過是絕大多數人耐不住性子，吃不得苦，只想撿個金丹法寶，瞬間成名強大罷了，可現實中從來都不會有這樣的好事情，真以為有人能中彩票？

    就好比石澗仁面對卞錦林的時候，一言道出對方崇尚的價值觀和專業方向，這難道也是中彩票？沒有無數個孤寂的夜晚坐在燈下閱讀學習那些更枯燥乏味的專業書籍，並且把這些內容領會參透，沒有大量閱讀帶來的豐富積累，能一把揪住卞錦林的使命感？

    看起來簡單得近乎於裝逼的絢麗橋段背後，都是點滴無趣的積累，而且這還完全跟石澗仁在山上學的無關。

    卞錦林從大型火鍋機構離職，在石澗仁看來基本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所以給曹天孝他才敢這麼猜測，江州這時候能發財的，大多還是改革開放第一代的草莽英雄，剛從計劃經濟的拮据中掙脫出來的他們，絕大部分人腦海中還只有賺錢這個目標，賺再多錢他們也想的還是賺錢，秦良予曾經給石澗仁透露過，餐飲協會裏面拔尖兒的幾個火鍋連鎖企業，年營業額能做到十個億以上！

    這樣的企業會讓很多人趨之若鶩，但一個受了德魯克管理理論影響比較深的現代商業管理人員卻很容易在裏面痛苦得不要不要的。

    因為這種人雖然會希望高薪高位，也的確有人是把錢看做唯一的興趣，可在解決了基本經濟問題以後大多數人還有更高的追求，那就是這家企業存在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希望能做點什麼有意義的事情，那些成天等死混吃，打卡上下班的人當然不會思考這些，因為他們覺得累，但往往拿高薪的人就是把這些當成自己努力奮鬥的源泉，這也就是現代企業管理中很重要的使命、遠景、價值觀之類，其實和中國古老傳統中胸懷啊理想的說法一脈相承。

    其實就是這些思考和追求，真正的拉開了人與人之間的階級差距。

    能指望一個從未接受現代管理理論的草莽老闆有什麼使命感？他們的遠景可能就是把火鍋館開到紐約時代廣場或者靖國神社，覺得那就很揚眉吐氣很嗨了，可那僅僅是他們個人嗨，他們的價值觀就是要住豪宅睡美女、豪車成群、揮舞手裏一疊疊鈔票隨便賺他一個億，狠狠的用這種財富打窮人的臉。

    這叫使命，叫價值觀麼？對社會對成千上萬人來說，有什麼好處？

    半點好處都沒，這有屁的價值。

    所以對理解學習超越了這個層面的卞錦林來說，可能那幾年做高管的經歷，真沒他開個火鍋館來得快樂。

    可就在他已經放棄找尋使命的時候，居然有人一眼就認出來他的追求，並且把一個看起來很可行的使命遠景放在他眼前。

    卞錦林怎麼可能不重新把那堆已經痛苦熄滅的餘燼熊熊燃燒起來？

    焦頭爛額的處理擦屁股收尾的事情都得大半個月，可卞錦林還是儘量每天抽兩小時左右到唐樓學習查看各種資料，熟悉這個讓他每天都有點打雞血的新公司狀況。

    然後石澗仁在一周左右的時候通知他，帶上自己老婆孩子一起去越南旅遊，順便參觀第一家大唐網展館的開幕儀式。

    對於大多數人還不太熟悉出國旅遊的2003年，卞錦林笑稱用這一招立刻就止住了老婆的埋怨，雖然是去個越南，他老婆從辦了護照就開始給熟人朋友吹噓了好久，當然也收穫了不少擔憂，那個國家不是跟中國還有過戰爭麼，千萬別上了當出事情啊，卞錦林在他老婆被嚇住前趕緊拉了上飛機……

    石澗仁沒有去，一來他不太喜歡開業慶典之類的場面，這些面子活兒都是做給別人看的，二來江州這邊的事情太多太忙，那九位從酒店集團辭職出去的高管，陸續開始遞交各種相關的商業計劃書，他們有兩三人合營的，也有獨立單幹的，之前最早獲得石澗仁青睞，擔任了假日酒店總經理的喻明鴻就辭職搞了家外貿公司，他本來就有過留學經歷，又在滬海外資企業呆過，有不少海內外同學關係，能夠聯繫到物流清關以及熟悉進出口代理、退稅墊資、出口信用保險等等一系列專業化事務的人員專業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