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林悅然敏銳地感覺到唐序的危險性。心裏自然敲起警鐘，暗下囑咐自己，一定要遠離唐序。

    儘管這個時候，她不確定還會不會再次遇見唐序……

    唐序年紀輕輕能當時少將，靠的不僅僅是強悍的武力，還有極其敏銳的觀察力，心理洞察能力，還有一種近似於獸類的直覺。自然就瞭然林悅然豎起的防備。他笑容極淡，淡到不了解他的人根本不知道他在笑。似笑非笑地看了林悅然一眼，便緩緩收回視線。

    「如果我沒說錯，過段時間你的身體若是好轉，應該就要轉到普通病房。到時候一個病房裏會有不少病人，你妹妹一個女孩子應該不是很方便陪護。而且是在有小吳的情況下。」唐序話雖是朝林澤說的，但是事情卻是林悅然的。

    林澤想想，徵詢道：「然然，要不你在附近租個房子吧？或者住旅行社。到時候有個安靜的環境，你也可以繼續學習。京都的輔導資料都不錯，有一些咱們那個地方聽到沒聽到過。」

    「嗯，明天我就去找個房子暫時租下。」租房子並不僅僅是為了學習，更多的是給自家哥哥食補，若是一直在醫院，反而不美。「今天已經晚了，就不折騰了。」

    唐序笑笑，建議道：「其實還不算晚，你剛來京都，對這裏想必不熟悉，找房子又不是一時半會兒能看好的。再說你哥哥畢竟是個男人，小吳陪着剛好。可要讓你一個人去找房子，林子估計也不放心。我正好剛完成任務，有一段時間的修整期，今天先陪你找找房子。」

    林悅然正要婉拒，卻被林澤搶先了一步。

    「說的也是。現在是下午三點，離天黑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今兒先去找找看，不滿意就多看幾家。只是，唐序，麻煩你了！」林澤有些不好意思。

    林悅然見林澤這麼說，也不好再拒絕，笑笑地說了聲：「麻煩了。」

    「走吧。為了方便，租房子還是租在醫院附近為好，我知道周邊有幾個小區，咱們可以去那裏先看幾家，明天再看看別的。到時候做個對比，若是你滿意，就定下來。怎麼樣？」唐序起身，深邃的眸子鎖定林悅然。

    唐序五官俊朗，身材頎長，頂着一頭短髮，更顯精悍有型，乾淨利落。像是一頭矯健的線條流暢經久蟄伏的上古凶獸，讓人有一種移不開眼的魅力。與之對視，像是會被攝走靈魂。

    林悅然稍稍撇開了頭，躲開這莫名和詭異的對視。微微扯起唇角：「我贊同！」

    「行，你們趕緊去吧。」見兩人達成意見，林澤催促道。

    自家妹子第一次來京都，他不能陪着她，但唐序這個土生土長的京都人自動請纓，他高興還來不及，哪裏會拒絕！再說，唐序家裏應該是有些背景的，找他幫忙，租房子的事情應該很快搞定。

    現在已經是春末了，人們都已經脫下厚重的棉服，換上了稍微輕薄一些的春裝。道路兩邊的綠化帶，一些落葉的樹木也已經長出了嬌嫩的新葉。偶爾還有誰家種在陽台上的花，開出引人注目的黃色花朵。小區裏面的玉蘭開的鬱鬱蔥蔥，像是一瞬間爆發了全部生命里，繁榮炫目。

    「你想找個什麼樣的房子？」唐序臉微側，淡淡問道。

    「不用多大，乾淨，有廚房，離醫院近就可以。」她不會在這裏常住，簡單即可。

    兩人之間又陷入了莫名尷尬的安靜之中。

    唐序斟酌了一下，再次問道：「你在哪裏上學？若是有困難，可以隨時來找我。」

    上學？她都幾年沒上過學了！想到哥哥林澤，林悅然有些猶疑不定，不確定自己要不要講實話。

    可是，說謊也是沒什麼必要的。軍隊裏面的人，想要知道一個人的信息，應該是不費什麼力氣的。與其這樣，還不如一開始就說實話。說不定自己的實話，還能嚇退唐序。

    活了那麼久，上輩子的年齡也不是白長的。雖然不能百分百確定唐序對自己是不是有意思，但卻能猜出百分之七十。雖然沒什麼感情經歷，但她也知道感情的事情是不能拖的。既然對人家沒意思，那麼就要在自己的言行舉止方面給別人一個信息，一個拒絕的信息。省得到時候誤人誤己。

    「我沒在哪裏上學。之前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沒有上學，明年會參加高考。」到了最後，想到哥哥林澤和唐序的相處模式，林悅然本來準備的詳細說辭，還是改了。

    「什麼特別的原因？是病了嗎？」唐序看着她微抿着的嬌嫩唇瓣，無意識地問道。

    林悅然在心裏嘆了一口氣，微微定了定神兒，抬起頭，淡然地說道：「我之前是因為坐牢，所以才沒上學。」

    哦，原來是坐牢。唐序勉強壓抑住自己的三十年來的第一次蠢蠢欲動，心裏費力但卻不清晰的重複。只是下一秒，他明白過來。這並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若是一般人，不會再刨根問底下去。但唐序不一樣，他遇見放心的人，直率而不隱藏。直接問出自己心裏的疑問。

    林悅然像是講別人的故事，不帶一絲感情色彩地跟唐序說完，便不再開口。

    「你害怕嗎？」

    呃，林悅然抬起頭，看着唐序深邃的眼睛，滯了滯。怎麼會這麼問？不是應該跟大多數的人一樣，帶着虛偽的憐憫麼？

    「你怕嗎？」唐序再次問道，眼神放軟了很多，但卻沒有那種憐憫。讓人真切的感受到，他是真的在關心她，關心她當時會不會害怕。

    「都過去了。」過去那麼久了，該放下的她都已經放下了。再怎麼害怕，那也已經成為過去，成為自己記憶長河裏的一段剪影。都過去了，她便不會太過於在意。都過去了，也不再害怕了……

    唐序轉身，緊緊抱了林悅然一下，在她尚未推開他的時候，便已經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