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仙籙 第五章 行屍走肉
顧長生翻來覆去,擔心着姜曲他們不知能不能找到錢如月。她和褚斑歇在了菊香的房裏,本來男女共處於禮不合,但在鍾大夫見到褚斑個頭小,又是一張可愛的娃娃臉,以為也就是個十一歲左右的孩子,完全沒把他跟顧長生往營養**的方面想。就覺得既然還是孩子倒也沒什麼。
菊香心地好,把自己的床鋪讓給了「生病」的褚斑,跟顧長生一起打地鋪。顧長生翻身,聽到黑暗中菊香為怕吵醒褚斑有意放輕的聲音,「你睡不着麼?是在擔心那位姑娘麼?我爹說過吉人自有天相,我想她會平安的。」
顧長生也是小聲道,「菊香姑娘,你心腸真好。」
該說他們父女兩的心底都好,幫着村裏的人,卻都是義診。
昨日派了那麼多碗藥,卻也沒見有人付過診金。難怪這醫廬破破爛爛都沒錢修葺。以前義父生病,缺一文錢,大夫都不願賒着,非要她湊夠了診金才肯醫治。
她曾在背地裏罵過那大夫,覺得既是做大夫的不救死扶傷還見錢眼開太不厚道,巴不得他也染了大病,嘗一嘗被病痛折磨的苦。說也湊巧,沒幾日就聽聞那大夫還真不知得了什麼稀奇古怪的病症,醫者不能自醫。嚴重到下不了床榻。
義父也不曉得怎麼知道她曾在背地裏偷罵那大夫的事,只把她叫到閻王爺神像跟前,告訴她這怪不得人家也不怨人家,雖說是該懸壺濟世,但家中也是有老有小,要養家餬口。
還讓她以後不論如何,心中都不要生忿生恨生惡生怨,還告訴她那些都是比病痛更可怕的東西。
菊香聽到長生誇她,有些靦腆,「你別太擔心了,好好休息,或許明日一早起來就能見到那位姑娘了。」
顧長生抿了抿嘴,她也想睡,但睡不着也沒辦法。就怕是因為自己不睡才影響了菊香,菊香明日還要一早起來煎藥的,要是沒精神可就糟了。顧長生道,「你也早點睡吧。」
她閉起眼,假裝睡了。也不曉得是過了多久,又是聞到白日在山上聞到的那股子香甜味。菊香心細,入睡前是檢查過灶頭的,廚房裏肯定是沒生火蒸着東西。那這味道哪飄來的,挨近的哪一戶沒睡在煮東西要吃宵夜?還是又是聞錯了。
她心裏正想着,突然聽到外頭好像傳來鎖頭被翻動的聲音。她扭頭看了一眼睡着的菊香,起身走到窗邊。
房外站着一個人,因為是披頭散髮又是用背對着她看不清楚臉,只是看身形就知道不是姜曲他們。
小偷?若是村里人怎麼會不知道這鐘大夫也是個窮大夫,沒多少積蓄。而且要偷,找遍醫廬也就是藥材值些錢,可藥材都堆在隔壁房裏,要偷也該去隔壁房偷吧。
那人伸出了左手抓住了鎖頭,那隻手說不出的瘦,瘦的像是皮包骨,手指關節十分突出。某種液體從他指甲里滲出來一滴一滴滴在地上,顧長生瞬間就聞到了血腥味。
她傻了,天暗她實在分辨不清楚,那是血麼?
那人突然舉起了右手,用手裏生了鏽的斧頭開始劈門上的鎖。金屬特有的激烈的碰撞聲驅散了夜裏的安寧。邊砍着邊是喃喃自語的重複着,「我的石頭……我的石頭……」
這麼大的動靜把菊香也吵醒了,起身來到窗邊急急問道,「怎麼回事?」長生沒有答她,這種狀況已是傻傻說不出話了,菊香也往外瞧。
那鎖質量也算是很好了,或許還因為斧子生鏽鈍了的緣故,雖是連着劈了好幾下,鎖頭倒也還頑強的撐着,堅持着使命。
那人卻還是不知疲倦,重複着他的話,他的動作,「我的石頭……我的石頭……」
菊香認出了那聲音,輕聲喚道,「張生。」
那人頓時停住動作,以一種十分緩慢的速度把臉轉了過來。
顧長生吃驚,她跟張生下午才見過,不過幾個時辰,那人已是骨瘦嶙峋。臉上的顴骨突起,眼窩子凹陷。宛如是一具被一層薄薄的皮膚包裹着的骷髏,張生目不轉睛的盯着她們,因為眼窩凹顯得那眼珠子突出得厲害,好像隨時會從眼眶裏掉出來,眼角處溢着血,染得領子一片鮮紅。
菊香控制不住心中恐懼,不由的喊了出來。張生拖着斧子走了過來,那斧頭在鬆軟的泥土上劃出深深的痕,他神情呆滯好像已不認得人了。「我的石頭,我的石頭呢!」
說罷抬起斧子朝她們劈下,好在是砍在木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