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雅妮一直在下面聽着，實在是忍無可忍了，站起身來，大聲說道：「林老闆，你指責藍天存在缺陷？那我倒要請問，藍天的缺陷是什麼？」

    她沒有話筒，說話又輕柔，雖然音調很高，但在偌大的會議室里聽來，還是不夠響亮。

    林楓聽得不太明白，問道：「張總，你說什麼？」

    張文強在旁邊說道：「張總，你有什麼話，上來講。」

    張雅妮點點頭，走上台來，當着林楓的面，又質問了一遍：「林老闆，你口口聲聲說，我們的藍天存在缺陷？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你必須跟我說清楚了，我們的藍天，存在什麼缺陷？你要知道，你是一個有影響力的公眾人物，你的這番言論，很快就會擴散開去，你知道會給我們南天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嗎？」

    林楓臉色淡定，笑道：「張總，你上次跑來求我，要我幫你提高藍天的銷量，我說沒有辦法，除非和江汽合併，你還記得嗎？」

    「你施予我的污辱，我永生銘記！」張雅妮注視他的眼睛。

    林楓道：「我的言外之意，其實就是告訴你，藍天這款產品不行，除非貼我們江汽的牌，否則是賣不動的！」

    張雅妮銀雅暗咬，冷哼一聲：「林老闆，你再次說我們的產品不行了，我倒要請教，我們的產品，哪裏不行了？」

    林楓道：「你們為了降低成本，採購的配件，都是最便宜的，但又便宜不了多少錢，因此，你們的藍天，性價比是最低的。貌似便宜那麼一點，但懂行的人一了解，就不會購買你們的車子。」

    張雅妮道：「價格便宜了，配件差一點，那也很正常，你憑什麼說我們的產品存在缺陷？這也不叫缺陷吧？」

    林楓道：「藍天的缺陷就是，它不具競爭力！一款產品，它可以沒有任何特色，也可以不具有性價比，但一定要在同產品中具有競爭力！」

    張雅妮怔住了。

    林楓道：「你來找我，要我撤訴，我同意了，但我說過一句話，我說，就算我們撤訴了，你們的藍天還是賣不動。因為我早就知道，你們藍天的失敗，不是敗在模仿上，而是敗在缺陷上。」

    張雅妮的俏臉，一陣紅一陣白，找不到詞來反駁了。

    林楓沉聲說道：「張總，我並不反對模仿，在創業初期，模仿是最容易成功的捷徑。可是，你們模仿也要模仿得有模有樣啊！學了個皮毛，里子一樣也沒有！」

    張雅妮和林楓年紀差不多，但在他面前，卻感覺此人老氣橫秋，和他談話，像在和長輩說話一般。

    她只有挨訓的份，沒有招架的餘地。

    林楓道：「張總，我之所以一直沒有跟你說破，一是想給你留點餘地，二是想讓你自己去想清楚癥結所在。可惜，你並不知道想問題，也不知道去解決問題。一句話，你並不懂得怎樣去經營企業。」

    張雅妮被訓得毫無還手餘地。

    林楓道：「做企業，不是做政治。你連企業都沒有做起來，就空談什麼為國家，為人民？這不是瞎扯談嗎？為國家也好，為人民也好，都是在自身足夠強大之後，自然而然產生的作用。一家年產值達到上百億的公司，他創造的就業機會，他繳納的稅收，自然而然會與日俱增，會達到一個令世人矚目的數字。而不是慷慨激昂的說一堆大話和空話。」

    張雅妮嬌軀輕顫：「你夠了！不要再說了！」

    林楓道：「我說最後一句。我們做的是實業！實業興邦，空談誤國！我要說的就這些。你好自為之吧！」

    說着，林楓對張文強道：「謝謝張市長給我這個發言的機會。」

    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經久不息。

    與會之人，都是做實業的老闆或老總，他們無比贊同林楓的話，做實業的，就應該腳踏實地，把企業做大，只要事業做大了，貢獻和奉獻，自然就出來了。

    林楓瀟灑的揮揮手，信步走下台。

    張文強和張雅妮叔侄女倆，錯愕的站在台上。

    「林老闆說得好，說得妙！」張文強也拍着手掌，呵呵笑道，「實業興國！我們江州要做的，就是發展實業！要振興國家的工業！要振興我們的民族汽車產業！」

    掌聲不停。

    張文強笑道：「張總啊，南天是後來者，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在所難免。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只要肯學習，肯上進，迎頭趕上，將來有的是機會！」

    張雅妮點點頭，勉強一笑：「是的，林老闆所教之言，我會記在心裏，以後，我會多向林老闆請教，向江汽學習。」

    她說完也走下台來，眼神幽怨的看向林楓。

    林楓感受到她的目光，微微點頭，以示回應。

    張文強的報告，還在繼續。

    但林楓對接下來的內容，已經完全不感興趣了。

    張文強對經濟工作，完全是個外行，這樣的人做出來的工業規劃，經濟發展計劃，對林楓來說，只是一份報告而已，沒有多大的實際用處，他也不會當真。

    他也不會中途離場，這起碼的尊重的禮貌還是有的。

    領導分很多種，有的人喜歡做報告，一上台，就能講好幾個小時，口若懸河，沒完沒了。還有一種人，崇尚實幹，不喜講話，上台幾分鐘，就能把事情講完。

    張文強偏偏屬於前者，口才特別好，說起來頭頭是道，講稿也寫得很實在，洋洋灑灑幾萬言，起承轉合，擺事實，講證據，很有說服力。

    林楓對這一套，早就司空見慣，知道不過是官話而已，也就很難提起興趣了。

    好不容易，等到散會。

    林楓起身一看，後面坐着的人，有很多已經聽睡着了。

    「林老闆，請留步！」張雅妮走上前來，一把拉住林楓的衣袖。

    「嗯，張小姐，有事嗎？」林楓微微一笑，拂開她的手。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這樣的女人，沾惹不起。

    張雅妮道：「我有話跟你講，我們一起走。」

    林楓淡淡的道：「就在這裏講吧。」

    張雅妮秋波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