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凡就在何藥師這裏住下了。

    沒辦法，這不住也不行，一方面是因為尚儒客棧已經快塌了，已經住不了人了，另一方面，則是何藥師自從發現了自己的毒掌對於林若凡沒有一點屁用之後，整個人就陷入了瘋魔狀態，一堆又一堆的毒藥毒蟲不要錢的往林若凡身上扔，簡直就是一個瘋狂的醫學狂人。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對於其他人來說，簡直就是傷風敗俗的行為，但是在林若凡和何藥師這裏，這條道理就行不通了，何藥師是什麼人？一個沒事兒就研究毒藥的瘋子！她會在意別人這麼說？至於林若凡？呵呵……一個十五六歲就不是童男的老司機會在意這個？

    「這個蠍子不對！不夠毒！」

    「這瓶毒藥不行，鶴頂紅的分量少了！」

    「這條毒蛇的毒液不夠了！還得再養一養！」

    看着幾近瘋魔的何藥師，林若凡有些無奈，也有些不爽。

    這尼瑪你想弄懂我究竟有多抗毒我理解，但是你能不能別讓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在我身上亂爬？你不知道這些東西都沒有人性的嗎？！

    娘之！哥們都不知道拍死多少只想侵犯老子兄弟的蠍子和毒蛇了！

    「行了行了！我說你能不能消停會兒？這張半仙和小米一直沒回來，你就不擔心他們兩個出什麼事？」

    林若凡被何藥師摁在一個大藥缸里，這大藥缸裏面全是黑乎乎的汁液，是不是的還有幾隻五彩斑斕的蠍子和蟾蜍的屍體漂浮上來，又沉下去。林若凡全身除了頭之外都泡在大藥缸子裏，看着忙來忙去找毒藥的何藥師。

    「擔心？我有什麼好擔心的？這兩個傢伙一個是道門的人，一個是丐幫的人，這樣的組合在江湖基本沒人敢惹。他們不去惹別人就好了，還有哪個不長眼的盯上他們？活膩歪了？！」

    何藥師頭都沒抬，語氣不耐煩至極，雙手依舊在挑揀着自己煉製的毒藥，準備給林若凡來一個大的。

    「哦？還有這種說法？那豈不是我進了江湖之後只要找個強硬的靠山就沒人敢惹了？」

    林若凡嗤笑一聲，很鄙視張半仙和小米這種靠着後台闖蕩江湖的。一點刺激都沒有。

    在林若凡看來，江湖就是充滿了刀光劍影，一言不合便拔劍相向，朝出西門去，暮提人頭回，生死看淡，不服就乾的那種。靠後台算是什麼事兒？

    「你要是這麼想的話，我勸你還是趁早退出江湖吧，免得到時候我還得給你收屍。」

    何藥師走過來，將手上的幾瓶花花綠綠的瓶子扔進藥缸里，嗤笑了一聲，而後挪了個凳子坐在一旁，一邊擦着手一邊開口道：「既然你要進入江湖，那麼我就給你普及一下江湖的規矩好了。」

    「願聞其詳。」

    林若凡在藥缸里換了個姿勢，雙手搭在藥缸的邊緣，頭伏在其上，饒有興致的看着何藥師。

    「江湖是什麼？其實就是人心。」

    何藥師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空洞悠遠，仿佛在夢囈一般：「人心總是不會滿足，讀書人渴望着功成名就，農民渴望着豐收，武者渴望着更強，這些渴望，早就了不滿足的人心。如果說將整個天下形容為一片湖泊，那麼我們所有人都只是這片湖泊之中的動物，這片湖泊看上去很大，但其實很小，小到任何東西都值得我們去爭，去搶，去奪。讀書人奪功名，農民奪田地，奪水源，武者奪武學，奪武器，奪金錢……」

    何藥師頓了頓，扭頭看向林若凡，看到他沒什麼不好的反應，頓時站起身來，再次在藥鋪之中翻找起來。

    「讀書人的世界我不了解，我只是一個大夫，但是相比他們的爭奪和武者差不了多少，只是不見血而已。農民是樸實的，相比於武者，他們的爭奪很好解決，大家各自讓一步也就是了。但是武者不同。習武之人，難免爭強鬥狠，今天我的劍被你砍斷了，我感覺受到了屈辱，於是我就去找比你的劍更加鋒利的劍，去搶，去奪都沒有問題，只要能夠打倒你。明天你被他給一拳打的吐血，武功不如他，你感覺你頓時從天掉到了地，所有的名譽、財富、美女都離你而去。於是你便發了瘋一般習武，瘋了一般找武學秘籍，直到乾死他為止，至於怎麼弄到武學秘籍，根本不在你的心上。其他的原因還有很多，但是歸結到一塊兒，那就是我要比任何人都強，強到任何人都搶不走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