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華盛頓會議很大一部分都是因為英日覺察到的危機，而要求美國召開的一次國際事務內部協調的會議。

    會議的最重要的內容，就是海軍條款，協約造艦。

    聽起來，好像和美國一點事都沒有，但是在美國國內，其實也有聲音不贊成海軍大規模建造價格高昂的戰列艦，尤其是戰列艦的養護，比建造一艘戰列艦更加昂貴。

    而這個人在哈代內閣中，地位顯赫，話語權很重，他就是安德魯?梅隆。

    壟斷美國鋁業的美國鋁業公司，美國第二大的石油公司，海灣石油公司、固特異輪胎、阿姆科鋼鐵公司等，在美國耳熟能詳的超級大公司的老闆。另外，其家族控制的匹茲堡國民銀行，梅隆銀行，通用再保險公司等金融機構，讓梅隆財團的資本，滲入美國國民經濟最重要的領域。

    也就是說，在哈定內閣中，柯立芝是參議院會議大廳上的吉祥物。誰也無法剝奪美國副總統擔任參議院議長的權利，但也僅此而已，參議院的任何決定似乎都和柯立芝毫無關係。

    休斯雖然有名望，但是他僅僅代表了汽車工業，而且他國務卿的身份，不可能對國內的政策指手畫腳。

    反倒是梅隆，雖然是財長的身份，但是他卻成了哈定政府中，最具有影響力，也最有說話分量的一個超級大人物。

    但在哈定政府中，安德魯?梅隆也是堅決停止海軍軍備競賽的高層之一。他的理由很簡單，一戰時期，美國過早的介入戰爭，給國內的民眾帶來了高昂的戰爭稅收，但是戰爭過後，美國的民眾並沒有享受到戰爭勝利所帶來的巨大利益，反而要為政府的一意孤行買單。

    一意孤行的政府，自然是指民主黨威爾遜政府了。

    減稅，降低美國國內的稅收。採取相對於寬鬆的貨幣政策，增加銀行的信貸能力……

    這才是讓美國經濟快速騰飛的源泉，而不是政府投入數億的財政收入，用來擴編海軍。而且這個數字還可能增加下去。因為戰列艦戰鬥群並不是只需要戰列艦、戰列巡洋艦就可以了，還需要巡洋艦，驅逐艦，護衛艦、潛艇、補給船等一個完整的海軍軍艦體系，這將是一筆天文數字的支出。

    對美國軍隊有利。但是對美國民眾沒有好處。

    所以，安德魯?梅隆的意見就變得很重要，美國需要讓民眾擁有更多可以支配的收入，而不是讓政府將辛苦掙來的血汗錢，去購買對民眾來說毫無用處的軍艦。

    其次，就是普通家庭的購買力，這源於很多原因，稅收的負擔，孩子的教育，家庭的居住環境。還有收入的增長情況……

    而降低稅收，無疑是政府能夠最先做到，還能輻射其他領域，帶動整個社會的消費水平的最好辦法。

    哈定是個沒有太多主見的總統，面對安德魯?梅隆，他的底氣本來就不夠。

    更何況，對方還是梅隆財團的掌舵人，是摩根財團最重要的盟友。任何一個銀行家，財團，都不會希望看到美國變成一個由戰爭狂。富有攻擊性的政治家把持的國度，將政府手中能夠控制的一切資源，都用於戰爭儲備。這將是讓國家經濟倒退的必然結果，政府軍事採購雖然數量很大。但和整個國家相比，民眾的需要更容易獲得，也更容易創造。

    所以出於對梅隆的畏懼和支持，哈定政府肯定會在談判中，更傾向於英日之間的矛盾解除，至於法國人……

    還是讓英國人頭痛去。

    顧維鈞之所以擔心。正是因為他對這些隱秘的信息毫不知情，做不到心裏有數的地步。他只能用最大的惡意去猜想日本外交官寸步不讓的嘴臉。

    在巴黎和會的時候，日本代表團也是用了這樣的招數，讓英國人和法國人首先認同了日本的堅持。

    然後很不幸的是，民國被出賣了。

    這一次，民國會不會再一次被出賣？這很不好說，因為山東問題已經不僅僅是膠州灣問題，青島的海關問題，還有膠州鐵路，鐵路沿線的礦產，更要命的是，原先支持的美國人，態度似乎也在轉變。這才是顧維鈞着急的最大願意，而王學謙，不過是他無處發火的一個源頭而已。

    很不幸的是，顧維鈞在華盛頓見到了王學謙。

    但是見面的第一句話卻是王學謙開口說出來的，而且還是埋怨的話：「少川，磨磨蹭蹭的你到底再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