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汗 第七十九章表忠
天還沒完全黑下來,唐軍已紮下營帳休息,太陽下山後氣溫降得很快,要是在帳篷外面放一碗水第二天早上起來肯定會結一層厚厚的冰。全\本\小\說\網薛崇訓站在帳篷外左右一看,發現這地方竟然沒有樹,荒郊野外的連一棵樹都沒有他確實感到很意外。難怪發現行軍出塞之後經常燒牛糞,確實是缺柴。
周圍點點火光從帳篷里照出來,讓這片大地仿佛是一個原始形態的城市,沒有高大的建築卻有許多人聚居,人煙稠密的景象在西北野外確實很難見得。星星點點的燈火比天上的星星還要閃亮,十分壯觀。回顧四周根本看不到頭,二十萬人馬聚集在一起站在大地上只有一個感覺就是多,但無法有一個直觀輪廓,除非站在很高的地方俯視才一覽全景。
乾冷的風吹在臉上薛崇訓覺得一陣生疼,在這裏呆了半月嘴唇都裂開了,他便進賬大烤火。軍士拿來了他喜歡的葡萄酒,便與三兩將士圍坐在牛糞堆旁邊喝酒取暖。
這種天氣將士們比較愛喝糧食釀造的烈酒,不過薛崇訓獨愛軟和些的葡萄酒,夜色中的琉璃杯在牛糞的火光中晶瑩剔透,也別有一番風味。
過得一會中軍來了個信使,薛崇訓一聽說竟然是長安來的信,便扯開來看。
一旁的張五郎問道:「長安有啥消息?」
薛崇訓瀏覽了一遍說道:「母親大人來的信,說華清宮已經修繕好了,今年冬天就能住人。」
其中還有叫他趕緊打完仗回京,不過薛崇訓沒有說出來。因是私信,他看完之後也沒給部將們看。
旁邊有人聽薛崇訓說起長安便嘆道:「這鬼地方真冷,長安現在應該沒那麼冷啊。」
大夥偶爾說幾句廢話,把手伸到牛糞上去烤,個個都縮着脖子。走了一天的路也沒什麼休閒娛樂的東西,如果在城裏還能吃吃宴席看看歌舞或者玩|女人,顯然這路途上更無聊。薛崇訓也頗有些百無聊賴,便又將太平公主的書信細讀了兩遍,不知怎地又想起了那次在親王國撲到母親懷裏痛哭的情形,那溫暖的感覺記憶猶新。
恍惚之中他覺得自己不是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而是在繁華的長安。
就在這時,忽然一個將領在帳外喚了一聲然後就掀開厚厚的棉簾走了進來,抱拳說道:「稟王爺,斥候剛剛來報,今天中午就發現犬戎正在從黃河九曲之地暈輜重,看樣子他們是要退兵了!」那將領說罷看了一眼中間的火堆,便走了過去蹲下去。
大帳中的人一聽都議論紛紛起來,薛崇訓愕然道:「我們正要去打,他們就想跑了?這墀德祖贊真他|娘|的沒膽量!」
裹得嚴嚴實實的王昌齡正色道:「犬戎退兵倒是明智之舉,畢竟他們冒得風險比咱們大多了,咱們大唐就算打光了這二十萬大軍,也不至於亡國的地步吧?」
張五郎道:「咱們這趟算是白跑,以這種行軍速度走過去,犬戎兵早就跑得沒影了。」
薛崇訓皺眉道:「少伯說得對,雖然我們的勝算並不比吐蕃大,但冒得風險更小。我們大不了用河隴之地來押注,吐蕃人如果戰敗國內會不會崩潰就難說了!既然如此,我們怕什麼?」
王昌齡聽罷愕然:「薛郎的意思……」
「現在天氣晴朗,輕兵奔襲還能追上吐蕃兵!」薛崇訓淡淡地說道。
眾將面面相覷,又轉頭看着薛崇訓。他說道:「戰法很簡單,以唐軍主力輕裝突襲,奔襲吐蕃大營與之決戰,留吐谷渾人看管輜重尋有利地形築寨固守。」
張五郎建議道:「我軍奔襲倒沒什麼問題,就怕權(前軍)重後輕太過冒險,大非川之戰在前,薛郎三思!」
王昌齡也贊成張五郎的話:「吐谷渾戰心不大,只是迫於無奈才跟隨我們出征,何況我們與不少吐谷渾人新結怨,要是他們在後面臨陣倒戈,我軍前後無路又遠離邊境,到時該黨如何?」
「臨陣倒戈倒沒那麼容易,慕容氏親唐之心咱們不必懷疑,最近又趁懲罰背叛者的名義幫慕容宣除去了大部分不忠者,兵權盡數在慕容氏的人手裏。只要慕容宣不叛唐並提高防範之心,臨陣倒戈幾無可能。」薛崇訓一面想一面說着。
但將帥們仍然有些擔心:「如若吐蕃軍分兵襲我後軍,吐谷渾作戰不力失了輜重,也是危局。」
張五郎道:「吐蕃軍在烏海城駐了許久,我覺得他們的算盤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