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汗 第十一章紅妝
因事發突然薛崇訓一開始都不能完全相信,只想那周博士是庸醫誤診。www。qb5.c0m\等到宇文姬也進宮診斷後,斷定說是「症瘕」,與御醫署的御醫們下的結論如出一轍。宇文姬受業於草莽隱士,和太常寺的醫官是完全不同的派別,如此看來,誤診的可能幾乎不存在了。
宇文姬引醫書論述病理「夫癰疽瘡腫之所作也,皆五臟六腑蓄毒不流則生矣,非獨因榮衛壅塞而發者也」云云,無奈薛崇訓於中醫一竅不通,根本就不懂她說的什麼。
他便將她叫到寢宮外面,左右看了看便直接地問道:「你就說,能不能治?」
宇文姬無奈地搖搖頭。
「李鬼手呢?」薛崇訓急道,「他號稱能把死人醫活,定然能治,你趕緊設法找到他在哪裏,叫到大明宮來!」
宇文姬道:「師父已經很久沒和我們家來往了,別說我不知道他在哪裏,就算把師父請到大明宮來,也拿症瘕沒有辦法,我小時跟着他出診,遇到症瘕也是叫別人早些準備後事。」
薛崇訓心裏本來就煩,聽到「準備後事」這句頓時惱了,自然就沒有好臉色:冷冷說道:「你說得真是風輕雲淡!準備後事?你倒是輕鬆,在我風光的時候就跟我,要是某天栽了就好說好散撇得乾乾淨淨是吧?」
宇文姬愕然,怔了怔,漲紅了臉怒道:「你在說什麼?把我當什麼人了!你河東王就算風光,我貪圖你什麼了?那條項鍊……行,我這就回去拿來還給你,不稀罕!」
這時薛崇訓也意識到自己是因情緒失控所致,話確實說得有點重了。要是在平時,他能從容不迫地去俘獲一個女人的心,言行雖然談不上很高明,但至少是很正常的。
他有些懊惱,懊悔自己失言說了毫無意義的話。
在宇文姬轉身要走時,薛崇訓急忙抓住她的手腕。宇文姬輕輕甩了一手,但並沒有甩開,仍然讓薛崇訓握住她的手腕,仿佛在期待着什麼,嘴上沒好氣地說道:「我這樣一個貪慕富貴的人,你還拉着我作甚?讓我走罷!」
薛崇訓沉默了片刻,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他可沒空和女人兒女情長,他告訴自己:越是危機的時候,越不能心急煩躁,心態很重要。
「我母親的身體狀況,你要保密,不能告訴任何人,明白?」薛崇訓鎮定地說道。
「放開我!」宇文姬突然用力一甩,甩開薛崇訓的手,氣呼呼的轉身便走。
薛崇訓皺眉看着她的窈窕的背影,他知道宇文姬本來是想聽幾句好聽的,哪想得只囑咐她正事……他嘆了一口氣,也沒管她,心道:宇文姬也是個見過世面的人,雖然氣頭上沒有明確答應,但她是不會亂說出去的。
想罷他正要回去看母親時,忽然發現金城從走廊一頭走來,他便站在原地等她。
金城現在也住在承香殿裏,不過這個宮殿是個很寬的建築群,就算在一個地方也不定能時常見着太平公主。
她走到薛崇訓的面前,顧盼生輝的眼睛輕輕瞧了一眼走廊一頭宇文姬的背景,輕輕問道:「郎君和她吵架了?」
金城知道薛崇訓在長安有幾個女人,也許那吐谷渾公主的事兒她還不知道,其他的都一清二楚。但她說話的聲音依然動聽,絲毫沒有什麼情緒,也只有在這樣的時代才能如此。
人是會受外物左右情緒的,薛崇訓聽到如此純淨清脆的語調,仿佛一曲能讓你精心的天籟之音一般,他的情緒更加穩定了。不知為何,薛崇訓和金城已經很熟了,但每次在她面前都情不自禁地保持着彬彬有禮很有素養的形象,他淡然地說道:「一點小小的彆扭,沒什麼要緊的。」
金城低聲道:「殿下的病情很嚴重吧?」
薛崇訓:「……」
「不然宮裏有御醫,為什麼要請宇文姬來?」金城輕輕說道,「郎君還信不過我麼?」
薛崇訓點點頭:「母親大人的身子不容樂觀……症瘕。」
金城美麗的眉毛頓時微微一軒,不過臉色卻並未變。薛崇訓見狀確實很佩服她,女流之輩竟然比自己還要冷靜沉得住氣。金城緩緩說道:「那可是不治之症。」
「嗯。」薛崇訓皺眉道,他比較信任金城,在她面前自己的憂心忡忡都寫在臉上了。
金城伸手輕輕握住他的手,柔聲道:「事情已經這樣了,郎君要將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