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指劍魔 第二百五十七章 端木容
趙伶兒看着案幾紙上那歪歪扭扭的一橫,忍不住笑了起來,旋即輕聲嘆息說道:「你明知道我想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端木容看着紙上如蚯蚓般難看的字跡,心頭微惱,,回頭看着她說道:「那你究竟想說什麼?」
趙伶兒看着她帶着幾絲惱意的如漆眼眸,微笑說道:「我想說的是,既然你已經偷偷喜歡這位師兄這麼長時間,如今既然看見了真人,為什麼不去說明白?」
端木容微微一怔,回頭繼續低頭寫字,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胡話。」
趙伶兒笑了笑,不再多說什麼,走出帳蓬,留她一個慢慢思考。
端木容沒有思考任何事情,因為她腦子裏的思緒已經變成了一團亂麻,她只是下意識里握着墨筆不停寫着,薄唇微翕,帶着惱意喃喃自語說道:「原來你就是那個傢伙,卻一直瞞着我,要我去說什麼,我豈有這般下賤……」
一面喃喃說道,少女眸中偶現羞惱之意,微鼓粉腮有紅暈生起。
黃紙之上墨跡淋漓卻糾結如麻,便是她三歲時也寫不出這般難看的字來。
「你也懂符?」
「略懂。」
旅途當中的對話,就像荒原上的寒風鑽進帳蓬內一樣,不停鑽進端木容的腦海里,有些呆滯的目光顯得越來越惘然,甚至有些失神。
在藍鳶閣排行第七,不是他又是誰,除而且那天夜裏他已經承認自己略懂符道,為什麼自己沒有想到他就是他?端木容,你早就應該猜到的吧?
端木容看着案几上那張仿佛稚童亂書的字紙,伸手揉作一團,羞怒的不想讓任何人看見,卻不知道這份羞怒究竟是來自於亂筆還是亂了的心,但無論是哪種亂,她這時候除了羞之外,確實有好些怒意。
漫漫旅途相伴而行,最後甚至在一個車廂里同行,她卻不知道他是他,她甚至當着他的面說過喜歡他,雖然他當時並不知道她說的他便是他,她當時也不知道她默默喜歡的他便是面前那個他,但現在她終於知道他是他。
世人皆知端木容淑靜賢貞,她卻做出那樣的事情,怎能不羞?若讓那個傢伙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怎能不羞死?趙伶兒師姐還讓她去把話說明,她怎能不羞怒?
微顫的指尖從案畔抽出那張被保存的極好的摹本,她看着紙上的那些字,長而疏的睫毛輕輕眨動,就像想要覆住白皙肌膚上的紅暈。
從春天到夏天,她一直靜靜看那人的書帖。傳說中的墨池是黑的,但實際上清亮透徹,映着滿天繁星,也映出少女平靜而微笑着的臉。
端木容看着那副雞湯帖拓本,睫毛微眨,臉上的紅暈漸漸消褪,眼眸里的羞惱早已變作了惘然和不安。
便在這時,趙伶兒掀簾走了進來,看着書案旁的她正在撐頜發呆,不由微微一笑,今她經常看着少主發呆,所以別人不知道她對某人那種世俗人無法理解的情愫,她卻是清清楚楚。
「先吃完飯再看,再想怎麼辦吧。」她打趣說道。
正因為與趙伶兒親厚,自己心意被她查覺,所以端木容面對她時才會微羞而惱,端木容的情緒有些不安惘然,忽然聽着趙伶兒這句話,不禁愈發羞惱。她這一生不曾羞,因為不曾悅過誰,而如今心意卻被親厚的師姐揭穿,哪裏能不羞?
她用手托着微圓的粉腮,疏睫微眨,紅而薄的嘴唇抿成一道直線,看着被細心整理在帳角的那堆行囊,忽然間微惱說道:「把這些行囊給他送過去。」
趙伶兒笑着說道:「我可沒時間。」
端木容轉過身來,看着跟在她身後走進來的雅秀,沉聲說道:「秀兒,你和那個傢伙熟,呆會兒把行囊給他送進漢營。」
雅秀疑惑不解地撓了撓腦袋,問道:「為什麼呀?師兄說呆會兒就回來的。」
端木容眉頭微蹙,說道:「哪裏有這麼多的為什麼,他本就是漢人,總不能還住在我們這裏,把行李送過去,便算是兩清。」
心意不是行李,因為沒有重量,所以才難提起,更難放下。
這時候的許塵,並不知道玉玄門營帳內那位白衣少女正在羞且惱之並且準備清算自己那些羞惱的情緒和不足為外人道的回憶,如果他知曉了事情的真相,想必會激動興奮緊張地說不出話來,因為雖說他正在遠離小人物的道路上狂奔,但骨子裏還着實沒有大人物的自覺。
正因為不知道這些,所以他這時候在漢營某處帳內飲茶休息,顯得格外放鬆,畢竟是自己的地方,無論精神還是身體,都在安全感的保障下得到了真正的休息。只可惜他還不能完全放鬆下來,因為他還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入暮時分,漢營里出現了一道軍令,談判將軍召集各部集中,宣佈今日議事的結果。
許塵掀起帳簾,在空無一人的營地里向東面行走,來到距離一處營帳約四十步的地方,他停下腳步,伸手到背後抽出背後的玉劍。
那處營帳屬於大北邊軍某偏將,有極淡的藥草和血腥味道從那處營帳里傳出,如果不是他修行之後五識俱敏,只怕根本聞不到這股味道。
「隔了這麼些天,居然還沒有完全止住血,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許塵在心裏默默想着,此時暮色如血,營地上方那朵雲卻開始落起雪來。
一道刀光劈頭蓋臉斬了下來,刀勢圓渾,亮若風雪,正是一把彎刀,帳內的人知道許塵來了,所以許塵無法偷襲。
許塵知道帳內有人,所以這一記彎刀對他來說不算偷襲。
前襟驟然盪起,許塵右腳閃電般彈出,狠狠跺在那名偷襲者大腿根處,啪的一聲悶響,偷襲者身體像一樣的彎曲起來,手中的彎刀砍空,重重落在地面上。
嗆的一聲,細長制式軍刀出鞘,化作一道亮色,在此人咽喉上輕輕抹過,血水就這樣狂肆地噴了出來,一直噴到了帳蓬的頂部。
右側有勁風襲來,許塵頭也未回,左手兩指一併,一道符紙驟然幻化無形,一股莫名燥意便出現在營帳之內。
那名偷襲馬賊雙手緊握着彎刀,借着前沖之勢撲來,速度奇快,仿佛要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