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犬天下 第二百二十四章魔心佛心
華不石既非聖人,也不是柳下惠,若是對其他的女子,他或許還能夠勉強克制,但此時擁在懷中的卻是他真心所愛的佳人,但凡是正常的男人,都難免要沉醉其中,
然而,也就在此時,他卻忽然感覺到臉上濕漉漉的,竟然全都是淚水,原來楊絳衣一直都強忍着不肯哭泣,到了現在卻再也無法忍耐,淚水決堤一般湧出,頓時沾濕了兩個人的臉龐,
「她之所以哭泣流淚,是因為心中痛苦,而這等情愛既不能帶給她幸福,我又豈能去佔有她呢。」華不石心中這般忖道,
他胸中的,瞬時之間已被滴滴淚水所澆滅,身體漸漸地僵硬起來,環抱在楊絳衣纖腰上的手臂輕輕地鬆開,
楊絳衣卻仍蜷伏在他的身上,親吻着他的嘴唇和臉頰,直過了許久,才依依不捨地分離,
二人在草地上相對而臥,楊絳衣直直地盯着華不石的眼睛,開口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認為自己命不久遠,不想拖累於我,所以才不敢愛我,是不是。」
她忽然將右手舉起,道:「上天為證,明月為憑,今曰楊絳衣立下誓言,一定要尋找到治癒華公子疾病的辦法,如果公子不治身亡,絳衣也立刻自殺相殉,追隨而去。」
她的臉頰之上依然掛着晶瑩的淚珠,語氣卻是堅定無比,
華不石驚道:「這萬萬不可,唉,我一直不願將此事告訴姐姐,就是害怕這種情形發生,將來你若是為我殉死,我如何還能安心。」
楊絳衣道:「我不管,反正我的誓言說出,已經收不回來啦,你若想安心,就不要死。」
華不石苦笑道:「生死乃是天命註定,就算我不想死,又能如何。」
楊絳衣道:「難道『乾元絕脈』真的那麼厲害,全然沒有辦法可想麼,我看你體質雖弱,卻還算是健康,說不定你所患之病並非是那種絕症,不致於死呢。」
此時她已經表明了心意,決心要與華不石同生共死,也就再沒有先前的許多顧忌,把早已想問這大少爺的話直接講了出來,
華不石道:「姐姐可知道,你在巧雲姑娘那兒所見的那張紙片上的字,是誰寫的。」
楊絳衣道:「是誰。」
華不石道:「我出生之時,母親就難產而死,而我生來就身體虛弱,爹爹尋來了數位當世名醫會診,那一張紙片,便是『醫聖』孟無命的手筆。」
「醫聖」孟無命號稱「天下第一名醫」,有「聖手閻王敵」的外號,江湖上傳言此人無病不治,無毒不解,甚至有起死回生之能,楊絳衣身在江湖,當然也聽說過,
華不石道:「孟先生醫術高明,是我研習醫道的啟蒙老師,本就不會誤判,唉,我何嘗不希望自己的病並非『乾元絕脈』,也曾反覆求證,只可惜事實只是令人失望。」
楊絳衣道:「就算是『乾元絕脈』,那孟醫聖不是無病不治麼,難道連他也沒有辦法。」
華不石卻不回答,嘆了一口氣,慢慢從草地上爬起,挺直了身軀盤膝坐下,楊絳衣也坐了起來,卻把身體倚靠在華不石的懷中,
兩人象情侶一般相擁,倚坐在河岸旁邊,眼前的錦溪清澈如鏡,一汪秋水緩緩地流淌,楊絳衣的一縷秀髮被河風吹起,拂過這大少爺的鼻尖,令他感覺到痒痒的,
但是華不石很快就收住了心猿意馬,說道:「我最初知曉自己身患『乾元絕脈』時,只想要去做一件事情。」
楊絳衣道:「是什麼事。」
華不石道:「當時我對這人世已深惡痛絕,只想着既然老天爺掠奪我的姓命,我就要令其他的人也活不長久,定要去掠奪所有的人的姓命,最好是能在有生之年,把這世上之人的都殺個乾乾淨淨,讓他們全都給我陪葬,於是,我便開始拼命鑽研毒術,也曾深入到湘西苗疆的叢林之中,只為了找尋最強的施毒殺人之法。」
楊絳衣道:「原來你還懂得用毒,我以前從來沒聽你說過。」
華不石道:「毒術與醫術本是一門學問的兩面,用毒殺人和用藥救人,其實也有相通之處。」
殺人和救人,原本是截然不同的兩件事,但卻有着相通之處,正如「魔」與「佛」的區別,以華不石的智慧和手段,如果決意使毒殺人,或許會成為邪惡無比的魔王,害死成千上萬條姓命,
成魔還是成佛,也就僅僅存在於人心的一念之間,
楊絳衣道:「那麼你後來又為何會改變心意呢。」
華不石道:「那時我對於治癒『乾元絕脈』仍存有的一絲希望,所以在學習毒術的同時,也在全力鑽研醫術,想找尋到治癒此症之法。」
楊絳衣道:「你找到了麼。」
華不石搖了搖頭,道:「沒有,『乾元絕脈』實是不治之症,存在於人體的血脈骨髓之中,尋常的藥石之道,根本無法對它產生作用,只有傳中說那些能使人脫胎換骨的仙丹聖藥,或許才會有效。」
楊絳衣眼睛一亮,道:「既然有丹藥能治,我們就可以去尋找啊。」
華不石苦笑道:「那些仙丹聖藥,譬如『萬年雪蓮』,『九心靈芝』之類,全是是神話傳說里才有之物,若說在這世上能尋找得到,就連我自己也不相信。」
楊絳衣心知華不石所言不假,又再低頭不語,但心中卻有了一個念頭,只想着若是能尋到傳說中的靈丹聖藥,治癒華不石的絕症,就算要她付出任何代價也在所不惜,
只聽得華不石又道:「在那幾年之內,我雖是未能找到治癒此症之法,卻在數本典籍中,找到了幾種能夠抑制病發的方法,身患『乾元絕脈』之人,原本就連二十年都難以存活,使用這些方法,卻可以苟延壽命,至少活到三十多歲,而且能減少平曰里大半的病痛,生活與常人無異,只是過不了『三紀』的大限而己。」
他略一停頓,又道:「要知『乾元絕脈』本是無可醫治的絕症,能研究出抑制此症發作的方法,亦是十分艱難的事情,必定是花費了無數心血才有所得,而我又發現,這些醫典的著者,也就是研究出這些方法之人,自身並未患此絕症,這些人無疑均是極為高明的醫士,他們窮盡心血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