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媳 第四章夫妻
大爺醒了,腹中飢餓,在新婚妻子的侍候下,連喝了兩碗清粥。\\www.yibigЕ.com//望着近在咫尺無比仔細的嬌小人兒,仍有虛弱的他柔聲道:「這幾日,辛苦你了。」才掀了紅蓋頭突然就發病,當時迷糊間猶記得紅燭下她蒼白的面色和驚駭的表情,怕是嚇到了吧?
突聞此話,景晨面露羞訥,迎了他的目光含笑道:「爺客氣了,服侍丈夫,是妾身的本分。」將手中鯉魚戲蓮的瓷碗遞給身旁的紫芝,取了帕子又替大爺仔細擦拭了嘴角,起身道:「這兩日,祖母和母親亦擔心爺。如今醒了,妾這就讓人去通知她們,以免擔憂。」
動作才側身,就聞得身後半靠着的大爺接道:「不必了,過會我就去請安。」
「大爺初醒,身子可要緊?」滿目關懷,細語柔聲直酥到人的心底里去。
大爺心中愧疚更甚,直覺得眼前妻子知心體貼,拉了她的手復坐回床沿,「老毛病了,不礙事的。」
「是。」
陌生的體溫,景晨只覺得手心慢慢滲出薄汗。前世里,她伺候的是君王,丈夫是什麼?是主子而不是伴侶。在她的意識里,就是不容拒絕的。
見她如此沉默,大爺只當她是靦腆,慢慢就鬆了她的手。目光觸及床頭案几上的書籍,是《裕野記事》,好奇地取過,睨着身旁的人不解道:「想不到你還看史書?」
景晨倏地站了起來,退至腳踏板下回道:「是妾身早前取了隨便看看,私動了大爺書房,這就送回去。」話語謹慎,臉上絲毫不見慌亂,可心底的那份心虛,卻是如何都壓不下去。
炎帝二十一年,當今太后是當初的德妃,年過七旬的她身子健朗,聽說學先帝服用丹藥,如今竟比年過半百的婦人看着還要年輕。而歷史記載上,根本沒有出自定遠侯府的端木皇后,她曾數次陷入深思。
翻閱了不少資料才得知,自己是前朝傳誦中紅顏薄命的皇妃,於封后典禮前病逝,欽天監稱是違逆天命。身後皇家沒有追封,諡號晨敏皇貴妃。
她終究沒能為家族爭光……深深閉了閉眼,景晨不得不承認錯亂時空這個事實,而自己再無法回到過去。
那個封后前的夜晚,只因歡喜和釋然而略微放鬆小酌的她,就那般莫名其妙地「病逝」了。
美人雖美,但言辭舉止間的拘謹,讓他覺得有些木訥。沒了早前的興致,將手中書籍還於她,任由她福身出去。
「紫萍,這兩日府里如何,大奶奶如何?」
紫萍將景晨懲處倆陪嫁婢子、敬茶當日以及接見三位姨娘的情況盡數稟報,大爺聽後方消失的興趣又被勾起,意味深長地說道:「她適應得倒是快。」
「大爺臥床的時候,都是奶奶近身伺候呢。」
大爺微笑,掀了被子起身,徑自吩咐道:「備水。」身子比從前醒來時清爽不少,「讓人將上個月的賬本搬至我書房,待我從祖母那回來再看。」
「是。」
等紫萍紫芝從屋裏出來,景晨才走上廊子。他方醒,必定會過問府中情況,亦或是關於自己等信息。
再次踏進臥房,橘色燭光下,身着白色中衣的他負手立在窗前。景晨見狀,輕聲走到床尾的立架邊,取了衣袍上前為他披上。不欲打擾,才轉身卻聽得他說道:「方過門就遇到這種事,委屈你了。」
大爺轉身,嘴角帶着淡淡的笑容。他何其看不出,這新婚的妻子雖然對自己關懷備至,但柔情並不達心底。
景晨沖他欠身,「妾身不委屈。」
昨日新婦敬茶,本該丈夫陪同,卻要她獨自面對陌生環境。當着家裏眾人,能毫不遮掩地說出「大爺病臥在榻,孫媳既為他婦,自是憂他所憂,痛他所痛。」不似外界傳言,卻是個體貼的人兒。
憶起紫萍更詳細的稟報,他突然覺得,眼前的人,或許是能幫他安內的合適婦人。今後自己若是真……這府里院裏也不會至於亂了套。
從淨室里出來,大爺一身玄青色的長袍,稜角分明的俊臉上還沾着水漬,如墨的髮絲披在身後,順着繡竹的紋路蜿蜒。景晨走上前,替他將剩餘的幾顆紐扣扣上,從旁邊取了巾帕,替他擦拭起濕發。
「不必擦了,我得去見見祖母和母親,等會直接回書房,你不必等我。」
之前因為親事,毫無預兆的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