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廣林初中，放學時分，沈祝君正要收拾書包離開教室，看到褚耀東站在教室窗邊張望什麼，拳頭捏得很緊，神情還有些糾結。

    她和褚耀東從幼兒園起就是同學，到了小學也一直同班，兩人在學習上一直是競爭對手，經常被老師拿來比較，因此隱隱地一直有較勁的心思，算不上朋友。

    不過從北行小學考進廣林初中來的學生一共就他們兩個，還恰好分在同班，多少也會讓她關注一些這小子。

    「嘿，看啥呢？還不回家，別讓你姐等着急了。」沈祝君走過去搭了一句話。

    褚耀東瞥了她一眼，眼神有些複雜，悶聲問：「沈祝君，你有錢麼，能不能借我十塊錢？」

    借錢？咱倆沒好到這份上吧？再說你怎麼還啊？

    經常聽姐姐嘮叨，所以沈祝君也知道褚家的經濟條件困難，同學這麼久，她也看得出來褚耀東平時身邊沒什麼零花錢，從不買零食玩具。

    「你借錢要來幹嘛？」她想要是買學習用品，那我可以考慮考慮，要是你買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會借給你才怪。

    他嘖了下嘴，興許又打消了這個念頭，隨即道：「不借就算了。」

    說罷褚耀東背起書包走出教室，沈祝君見他神色古怪，留了個心眼，便遠遠地跟着他一路出了學校。

    從校門出來，左轉之後順着學校圍牆走到邊角，再左轉就是一條小巷，通向褚耀東和姐姐租住的長灣小區，如果不從這兒走的話，就要往前再走兩三百米，到下一個路口轉彎，繞遠路。

    沈祝君出了學校沒有徑直去對面的南華苑，而是繼續跟着褚耀東走了一段。然後她便看到巷口有兩個穿着將校服穿得松松垮垮，流里流氣的高大少年候着。見了褚耀東就勾肩搭背地把他帶進了巷子。

    她一看這情形，再聯想到褚耀東剛才的表現，就明白了原委，肯定是高年級的不良少年找他勒索！

    沈祝君平生最看不慣的就是校園小混混，因為她一直覺得老媽當初就是被這種人禍禍的，而且那個人還不負責任地丟下她們母女音訊全無。

    褚耀東被那兩個人推推搡搡地帶到巷子深處，那裏已經有了一排低年級的學生候着。還有三個和守在巷口的兩個高大少年差不多的學生在對他們罵罵咧咧的說着什麼。

    那些個頭矮小的低年級學生，只要乖乖交上十塊錢，最多腦袋上再挨一巴掌，也就能脫身，如果交的少了，那少不得挨罵。一時半會兒走不了，還要多吃點苦頭。

    褚耀東被帶到之後，排在隊伍最末，不過很快也就輪到他了。

    一個頭髮微卷，嘴裏叼着半截香煙的學生嘟囔着問了句：「叫什麼名字？」

    「褚耀東。」他渾然不懼地盯着對方，回答地不卑不亢。

    那學生看着他的眼光，很是不爽。抬手就是一巴掌扇過來：「媽比囂張什麼？敢瞪我？」

    褚耀東抬手架了一下，但還是被打得很疼。

    「草！還敢擋？不想活了！」那高大學生踹了他一腳，把他蹬到水泥牆上，褚耀東肚子上疼痛不已，頓時佝僂着身子委頓下來。

    其他幾個學生混混都露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知道同夥這回找到蔥頭，又要殺雞儆猴了。每次拽一票學生到這裏集中，他們總要找一個狠狠對付一下。這樣其他人以後才會聽話。

    高大學生一把揪住褚耀東的頭髮，把他的頭拎起來道：「知道規矩嗎？」

    「知道……」褚耀東咬着牙忍痛嘶聲道，上星期也有這麼一天，他被人堵到這條巷子裏，當時他交出了身上僅有的十塊錢，後腦勺挨了一巴掌算是被放過。

    這夥人是廣林初中初三的混混，把他們這些低年級的聚到這裏。美其名曰是收保護費，保障他們在學校里不被欺負，其實就是勒索。

    因為在學校里會欺負人的也就只有他們這一夥了。

    「知道就好，」那學生彈了彈煙灰道。「錢呢？」

    「沒有……」褚耀東年紀雖小，但也有自尊心，被勒索的事情他羞於跟姐姐提起。而且他並不知道姐姐現在已經得了一筆錢幫家裏渡過難關，只以為家裏還像以前一樣困難，供他來這裏讀書已經不容易，他不敢向姐姐開口要零花錢來應付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