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柳星元疑惑地看着徐品。怎麼建議他賣個好價格，他倒像嚇壞了的樣子？

    「那……那個，」徐品顫顫地問，「那……給你多少……合適？」

    「什麼？」柳星元倒是一頭霧水。

    「給你的……」徐品顫顫地做出數錢的手勢。

    「你——」柳星元頓時豎眉瞪眼，一張臉漲得通紅，「你你，小小年紀，思想怎能這麼複雜！」

    徐品愣住了。不是嗎？不會吧！不可能吧？

    「你這孩子！」柳星元跺足道，「我純粹是覺得這款產品值得更好的價格！你怎麼能想歪呢？我若想做這種事，大把的機會可以給大把的人，怎麼樣也不可能從你一個孩子手中做吧？和小小年紀的你做這種事，我會良心安寧嗎？」

    看着柳星元不似作偽的神情，徐品大為羞慚。竟是自己誤會了柳星元，拿骯髒的想法玷污了他的善意了！

    「對不起！」徐品恭恭敬敬地站好，朝柳星元鞠躬。他這才明白，為什麼柳星元身處這個位置，裘海棠卻還要那般摳門，只肯為兒子買輛一萬多塊錢的電動車！

    「算了，」柳星元拍拍徐品肩膀，「也不能怪你，如今這社會……我這樣的人，倒是為世人所不容的怪胎了！」

    「不是！」徐品真誠道，「你是少有的真正感動了我的人！你擁有高大的人格，值得所有人尊敬！」

    「說得我倒成了偉人了！」柳星元苦笑。什麼值得所有人尊敬，若局長知道自己居然建議別人抬高產品價格，不劈了自己才怪！

    「各種試驗做得挺充分，我們現在就去局長室，跟局長說一下這件事！」柳星元拉着徐品就走，「我相信，局長看到這產品也會想買的！」

    徐品笑了，這柳星元性子也挺急的嘛！

    柳星元跟倉庫人員交待了一聲，與徐品一起向局長室走去。

    這兩人興沖沖的，卻不知此刻的局長室內，氣氛很是凝重。

    「汪公子，汪總啊，你知不知道這批絕緣衣褲我可是做了擔保，保證你的質量是過關的、價格是最低的，柳處才勉強同意進你這批貨的啊！」供電局局長何東海大力地拍着桌上一沓紙，臉紅脖子粗地嚷。這沓紙，正是柳星元讓人列出來的近期所有絕緣衣褲送檢擊穿情況列表。

    「如今，你看你做的什麼事？產品初檢不合格率百分之一；清洗一次後再去檢測，擊穿率百分之二十！百分之二十啊！」何東海「砰砰」地拍着桌子，脖子上青筋畢露，「你知道我們以前的貨，合格率是多少嗎？初檢千分之一不合格；清洗一次後還是千分之一！」

    「我看在你老子面子上，老着臉向柳星元賠笑臉，幫你做下這個單子！你卻拿這樣的東西回報我？」

    「如今，柳星元讓人把檢測結果、檢測情況統計表直接送給我是什麼意思？這是在打我的臉吶！」

    「汪大少，你不止是在坑我！還在坑殺你的老子啊！」

    何東海吼得聲嘶力竭，怒氣更是直衝雲霄。

    汪洋臉色灰敗，低着腦袋噤若寒蟬，一個字都不敢說，但他心裏卻極度憤懣。

    想我汪洋在濱海也是可以呼風喚雨的人，那些開店的、開廠的、開公司的，哪個不想巴結自己、討好自己？自己想與誰家做生意，想要代理誰家的產品，哪家不是上趕着把東西送到自己手裏？

    結果，到了供電局，自己卻被罵得狗血淋頭！

    特麼的何東海，吃了老子的喝了老子的，一出事就什麼都推到自己身上！不就是再檢不合格率高了些麼？誰知道是不是你們的清潔方法有問題？

    特麼的都怪藍潔那個賤人，她若是讓自己代理那個什麼乾洗液，老子還賣個屁的絕緣產品啊，直接賣清潔劑就可以賺得老子杯滿缽滿！

    話說回來，這批貨怎麼可能會檢測不合格呢？達力的絕緣服可是國產中質量最好的啊！

    難道是自己是把對方的價格壓得太低，他們故意摻雜了次品給我？特麼的他們這麼做，不是砸他們自己的招牌麼？

    自己壓低價格怎麼了？不壓低點自己怎麼賺錢？自己老子的關係也不是通殺四方，自己也需要花錢做關係的好不好？

    老子花了大把的錢做關係，你們卻給我不合格的產品？

    是了，怪不得柳星元看到我臉就黑了，原來是因為這事！他叫我來，原本就是要向我問罪，結果我還去搞那個臭垃圾！

    特麼的都是那個臭垃圾！老子是被他身上的臭氣、晦氣感染了，才這麼倒霉！

    老子一定要踩死他！捏死他！將他剁成肉醬！

    對了，他還有個姐姐！老子一定要當着他的面，乾死他姐姐！

    正滿懷怨毒發狠之際，何東海陰惻惻的聲音突然近在他耳邊：「汪洋，你就什麼話都沒得說嗎？」

    「啊——」汪洋一回神，就看到在眼前放大的撲克臉，嚇得差點跳起來。「何局，我……你罵得對！我辜負了你的信任！我該罵！我無言以對！這事我一定會彌補！」

    汪洋知道，自己只有放低姿態，罵不還口，勇於認罪，才能解何東海之氣！何東海氣消了，才有可能看在自己老子面上，幫自己從中斡旋。否則，以柳星元的性子，自己以後別想跟供電局做任何生意！

    「哼，我罵你有什麼用！」何東海的氣果然消了一些，「你現在趕緊去找柳處長，先讓他罵你一頓，然後趕緊把所有被擊穿的絕緣服都換了！」

    「是！是！」汪洋內心暗喜，何東海幫他出主意，說明這事有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畢竟這供電局還是何東海說了算。

    兩人又合計了一下，最後決定唱個雙簧，再打打感情牌，儘量把柳星元哄好，把這事交待過去。

    「那我去了！」汪洋剛抬腳，又放了回去。

    「何局，剛才柳處約了個收垃圾的來……」汪洋小心道，「還帶着他去了倉庫……」

    「我知道！那人是來收廢電池的！」何東海擺擺手，「別操心別人了，先把自己的事弄好吧！」

    汪洋只得憋着氣，轉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