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花事記 第156章 『肆玖』露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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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畢後皇帝還要在午門外賜齋宴,台階下官員開始三三兩兩往奉天門散去。樂筆趣 m.lebiqu.com那袍服窸窣的摩擦聲漸遠,一名太監過來替楚鄒挪了挪腳跟前的蒲墊,楚鄒便轉過身來叫了句:「大皇姐,皇兄。」
天空下朗朗,視物深刻。長公主楚湘看着眼前男子氣十足的四弟,身量已經頎俊到需要她仰着頭看了,清削的臉龐上還有些未退的蒼白與病瘦,心中不免頗受觸動。
似乎這皇城裏殿宇太多,也把人親情隔得不似在王府時濃郁,進宮前對四弟的記憶,是那幼小被父皇捧在掌心裏疼寵的小兒。隆豐帝死的那天晚上,被母后挑出來由父皇抱去宮中時,還那樣可愛地酣睡着,床前燭火倒映着他無有憂慮的小臉蛋,像一幅時光中暗沉又靜謐的舊圖畫。
後來進了宮,印象里卻似乎只鐫刻下幾幕場景。一個是身上初來事兒時坐在御花園裏羞惶,五歲的楚鄒巴巴地杵在廊下盯她,眼目里是生怕她死掉的憂愁;一個是他八歲時因為自己的婚事而掛心,一邊審視一邊又結交楊儉的一幕;再後來便是那少年太子時的意氣飛揚,與乾清宮前深秋長跪的羸瘦身影了。
這些年楊夫人身體欠安,偌大一府邸上下全歸她打理。楊儉亦果然誠守定親前的諾言,對她甚為寵愛呵護。她肚子裏眼看隔二三年便冒一個,最大的女兒楊萱與九弟同為八歲,往下兩個寶貝小兒一個五歲、一個三歲,肚子裏還有一個也將滿五個月了。但願是個姑娘,生完就不打算再生。
這一幫子大大小小拖拽着,她也難能分-身進宮。慣聽說四弟一個人在那廢宮裏自暴自棄,陰鬱易怒,時有躁狂,楚湘心中是有憐愁的。嘆他自小一生的跌宕蒼霾,卻曉得他性情中的不肯拗扭。父皇盛怒頻積,她亦只能時而托人悄悄捎點兒東西進去,其餘的關懷也是單薄。
今時見他終於肯自己解脫出來,這樣氣度謙沉地站在人前,不自覺滿心感慨道:「四弟此番差事辦得完滿,瞧着瘦了許多,也曬黑了,這回頭該要好好歇上幾日。」
楚鄒看了眼大皇姐,四年彈指一揮,她的聲音早已不似在母后身邊待嫁時的卑與謹。如今氣度尊貴,亦似乎比當年豐腴潤澤不少,二十四歲的年紀已然是個幹練的少婦了。
他有些陌生與熟悉的感覺在心中混淆,只拘謹地應了一聲:「這些都是皇姐的孩子麼?」
當年楚鄒被父皇一旨罷黜時,楚湘的第二個孩子才剛生下,說來兩個小的他都是沒見過的。
楚湘便哈下腰來,笑着對兩個小兒道:「縉兒、縝兒瞧,叫你四舅舅。」
那年輕男子儀表堂堂,氣宇不凡。楊縉與楊縝只見過寡言的大皇舅,可對這樣俊美的四舅太陌生,不禁生澀地往母親裙後躲,囁嚅着小嘴兒:「四舅舅~」
帶着好奇又渴望親近的害臊,小臉蛋生得粉俊可人,幾許像大皇姐,幾許是楊儉的影子。人的血脈親情便是這樣一層層剝離分化,形成了世事百態萬千。
楚鄒疼愛地撫了撫楊縉的小腦袋,只輕描淡寫把感慨斂藏,轉而看向楚祁道:「皇兄與皇嫂也安泰。」
陽光打着人的臉,看上去五官尤為清晰。
楚祁看着長大成人的楚鄒,亦有些道不出的滋味,只是道:「那篇《桑田論》做得精彩極了,我通讀了兩遍,不怪把滿朝文武堵得啞口難駁。」
他亦是生得頗為俊朗,那筆挺英姿像天生帶着冷漠,年少時也曾胸懷若谷,如今只在朝中擔着個清閒的差事。但楚鄒卻是知道他才幹的,在他面前唯敢自謙:「四弟怎堪大哥謬讚,大嫂還好嗎?」
方僷聽了便在一旁笑答:「好着呢,李嬤嬤照顧得甚安妥。這不,近日聽說殿下張羅祭典差事,還叫我帶話給你,叫你莫要太操勞。」
說着不自覺攀上楚祁的臂腕,戀眷地在他身側一偎。他雖冷漠,到底她當年一眼便愛他。便是在床笫上他亦是冷漠而寡言的,可她每每傾心迎合,愣生生從那活潑無憂的千金小姐渡成個賢良淑惠的少婦。老大楚祁再是冷情薄心,見她眼神示好,也因此伸手把她淡淡一撫。
小九楚鄎站在邊上看着,看皇兄皇姐三個這樣一幕,便踟躕着難於融入。在他的心中,幼小起對皇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