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犯A 18
張鶴堂是失望而去的。
關也拒絕他後,就閉眼休息了。昨天晚上其實他就沒睡好,趙小梨就在側臥,容不得他不想。他想知道到底是誰做的,還想知道撬開趙小梨的腦袋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沒事。
一般人……他想,一般人遇見這種事都會手足無措崩潰的。
可趙小梨沒有,她冷靜淡漠,身上有一種從內而外發出的堅強。
但他並不覺得違和,畢竟從第二眼見到趙小梨開始,這丫頭就在經歷着暴力,甚至差點被□□,還有那個並不稱職的媽媽。她一直生活在危險而糟糕的環境裏,卻並沒有盲從,隨波逐流,被生活打倒,而是成長為一棵筆直的樹。
他其實很佩服。
他從小跟着爸爸和哥哥,見多了生活在泥淖里的人。如果普通城市貧民是水平線的話,他們的生活則是水平線下的負值,負一百?負二百?就像你永遠不知道頂級富豪有多有錢一樣,你也永遠想像不出賣、淫嫖、娼賭博吸毒,能將人改變成什麼樣。
環境決定一切。就像是他的繼父張鶴堂祖傳經商,就像是他關也祖傳當,可趙小梨突破了這條邊際,她堅定地穿過泥淖,沐浴在陽光下。
這樣的人太少了。他一點也不想看見她倒下去。
所以昨天夜半的時候,關也又爬了起來,去將抽屜里的兩張□□拿了過來。一張工資卡,一張存款卡。他才上班一年多,工資低,花錢沒定數,一年不過存了一萬來塊,倒是存款卡上有二百萬,大部分都是他爸和他哥的撫恤金,還有一部分是他們家的存款。他媽改嫁的時候一分錢沒帶走,都留給他了。
他沒花過,也沒動過,平日裏這張卡放在抽屜里,想都沒想過。
他想了想,又將存款卡放了回去,將工資卡塞進了褲兜里,決定明天取出來。這點錢不多,但讀一年多高中應該夠了,呃,張戈他爸在教育局,不知道能不能找人轉個好點的高中。
誰想到就出了命案,一天忙得都沒喘口氣,哪裏有時間取錢?
也不知道趙小梨考試考得怎麼樣?他其實應該接她的,昨天的人要再欺負她怎麼辦?
思緒沉沉浮浮,關也漸漸沉了下去,然後被一聲關門聲猛然驚醒,睡意一下子就不見了。不多時,他媽才推門進來,瞧見他睜着眼,問他,「你怎麼沒睡?」她嘆口氣,「沒睡就聽媽說幾句吧。你張叔那裏,也是不得已才找上你,陳宇斌跟他是多年的好朋友,陳宇斌出事,他心裏着急。」
關也只覺得頭疼,他覺得人是不是生活環境變了,就把以前的事兒忘了。他問,「你在這兒住了這麼多年,不知道單宇是什麼樣的人嗎?你覺得我們是那種拿人錢財□□的人嗎?媽你不會這麼健忘吧。」
趙芳菲跟他解釋,「這不是穩妥一些嗎?他這麼多年第一次跟你開口,你該幫他這個忙。」
關也已經躺不住了,他坐了起來,摸過了旁邊的衣服往身上套,趙芳菲嚇了一跳,「你還發燒呢,這是幹什麼去?」
關也將衣服穿完,又從衣櫃裏拽出件厚羽絨服裹上,這才對他媽說,「可我這麼多年也沒沖他開過一次口。我爸和我哥這麼多年,也沒有走過這樣的關係。我有事出去,媽你等會兒自己回去吧。」
他轉頭就出了門,趙芳菲跟了出來,可到了樓道里,又不敢高聲招呼了,只能看着關也下了樓。
關也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兒,他其實真應該躺着的,腦袋到現在還發沉發蒙,風一吹,身上就發抖。不過他聽不下去,或者說,有那麼一些事一直在心裏裝着,到了噴發的點,就算是要死,他也憋不住。
他早該承認,他媽並不是很愛他爸的。不過是介紹而來的親事,當年的他媽壓根不知道這個職業代表了什麼。她厭惡他爸常年不能按正常時間上下班,厭惡他不能幫忙照顧家裏,不能陪着她,坐月子也只能婆婆看着,甚至厭惡他接觸過屍體的手。而他爸爸不明白,為什麼別人家的老婆能做,他媽就那麼多抱怨?
這是無法調和的矛盾,他們早就開始爭吵了。
他們並不恩愛的。
只是他爸犧牲後,這些事情都被刻意遺忘了。即便他媽很快找人再嫁,他也選擇性的沒看見。
他嘆口氣,車子裏的暖風並不管事,他覺得自己冷的都快要凍死了,他需要找個地方呆着,然後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