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台 第20章春夜之舞三
燕燕沒想到自己一番不經意的話,竟引起韓德讓這般深思來,過了半晌見韓德讓仍不動,不由地輕呼:「德讓哥哥,德讓哥哥,你怎麼了?」
韓德讓回過神來,哦了一聲,忽然道:「燕燕,謝謝你。」
燕燕不解:「怎麼?你謝我什麼?」
韓德讓愛憐地撫了撫她的頭頂,笑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此言果然不差,我沒有想到,今日你竟給我一個新的看法。唉,我只道……路途反覆。但或許轉頭想一想,也許有時候,真是走得太快了,或者是別人眼中的太快了呢。」
這些年來,韓家數代人苦苦思索,每每大遼皇帝欲推行漢制,總是行至一半而折斷。只道是功業難成,但今日燕燕無心的一番話,卻忽然讓韓德讓有了新的想法。
如果倒轉回當初漢制推行第一次受阻時的情況來看,他們一直認為失敗在遼國舊族舊臣勢力過大,令得應天皇后受了他們的影響,更兼應天皇后不喜漢制,因而不喜東丹王,所以才導致廢長立次,才導致第一代漢臣的努力全面敗退。
但若是換個角度想想,應天皇后所不喜歡的並不是漢制,而只是漢臣或者漢制影響到她認為的平衡。或者在某一點上來說,她只是審時度勢,在最合適的時機,用最合適的人罷了。」
而應天皇后述律平對漢人漢制在不同時代的不同態度,恰恰就是最能夠反應大部分的契丹人在當時對漢人漢制的看法吧。或者說作為漢臣,有時候他們也應該拋開原來的設想和努力,而換一種思維,換一種方法,去更深入理解包括應天皇后等的大部分上層手握權勢的人,而不僅僅是遊說動幾個皇帝,才能更好達到目標。
這就是所謂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想到這裏,韓德讓亦無心再繼續歌舞,只對燕燕笑道:「天色不早了,你年紀小,我送你早些回營安睡吧,免得明天起不來。」
燕燕沒想到說了幾句,韓德讓就要趕她走,只覺得莫名其妙,心中大是不悅,頓足道:「德讓哥哥,別人還在跳呢,你偏要趕我回去。」
韓德讓只得笑道:「我管不了別人,只是你既出來了,便是我的責任。來,我送你回去吧。」
燕燕急了,舉目欲尋胡輦或者烏骨里,以證明自己完全還可以再玩下去,只是找來找去,卻是找不到剛才還同她一起跳舞的姐姐們。
她卻不知道,此時她的兩個姐姐,也各有遭遇。
剛才胡輦拗不過蕭達凜的勸說,被拉入跳舞的行列,不曾想沒過多久,便見李胡之子喜隱湊到她的面前,眉梢眼角,便有許多暖昧的意味流露。
胡輦何等聰明,一眼便看破了他的用意,心中只覺得沒意思,轉身就要離開,喜隱急了,忙跟了上去。
胡輦走了幾步,果見喜隱追上來叫她:「胡輦,跳得正好,怎麼就要走了。」
胡輦淡淡地:「我累了,想早些回去休息。」
喜隱忙道:「我送你回營帳吧。」
胡輦搖頭:「不必了,那邊還十分熱鬧呢,您儘管再去跳舞。」
喜隱上前一步,急切地:「胡輦,我是一片誠意……」
胡輦站住,似笑非笑:「我說過,我累了。」
喜隱一急,忽然心生一計,道:「這可是你掉落的耳環?」
胡輦不由地一摸耳垂,詫異道:「我的耳環不曾掉啊。」
卻見喜隱手中已經託了一對白玉耳環:「我倒是覺得,這對耳環與你特別相襯,要不你戴上試試?」
胡輦瞥了一眼他手中托着的耳環,但見白玉雕琢十分精美,顯見不是凡品,這哪裏會是隨手拾到的東西,明顯是喜隱精心準備。雖然早明他的來意,但見他如此作態,顯然是小視了自己,怒極反笑:「喜隱大王這是什麼意思?」
喜隱見她笑了,還以為自己獻對殷勤,忙作出一副溫情脈脈之態:「天上飛的鴻雁,終要落下歸窩的。胡輦,你這樣的才貌,就應該匹配真正的貴人。你我在一起,就是皇族和後族最出色的結合。」
胡輦收了笑容,正色道:「喜隱大王,你太有自信了。可惜,這對耳環,您還是自己留着吧。」
喜隱的臉色頓時變得很不好看:「胡輦,我是一片真心——」
胡輦冷笑一聲:「真心也好,假意也好,喜隱大王,您的甜言蜜語,還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