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這位是馬修先生，洛薩鎮最好的裁縫。」波林太太介紹道，她說罷快步走上前朝馬修先生揮手致意，「您在店裏真是太好了，我帶了朋友過來。這位是波茨小姐和她的侄子小里德，波茨小姐想給小里德買新衣服，我想整個洛薩鎮沒有哪家店的衣服能比得上馬修家的私人訂製。所有人都應該擁有一套馬修先生親手縫製的禮服，小朋友也不例外。」

    波林太太的恭維顯然讓馬修先生十分高興，他矜持地勾了勾嘴角，正色道：「我也是這麼認為的。」他的目光落在夏爾和里德身上，眼神十分柔和，說話時也換成了古地球東方語，「波茨小姐也是地球血統嗎，看來我們來自從一個故鄉。」

    夏爾連忙上前致意，用同樣的語言回道：「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聽到故鄉的聲音，真是讓人感慨萬千。」

    馬修先生面露驚喜之色，「你的地球語說得非常地道，就像從小在地球長大一樣，太難得了。我看你的年紀非常輕，地球毀滅時應該還不到十歲，難為你還如此清楚地記得我們的語言。」

    自從地球毀滅後，地球原住民被分散到各個星球定居，短短十幾年時間傳統文化和語言幾乎消失殆盡，直到幾十年後的帝國綜合大學開設了古地球系，在學者們的帶動下，古地球文化才終於重新發展起來。

    「等戰爭結束，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夏爾安慰道。

    馬修先生輕輕地嘆了口氣，「但願如此吧。」

    「一定會的。」夏爾十分肯定地道。

    馬修先生認真地給里德丈量身體，還親切地哄他說話，「小里德雖然年紀還很小，可是身材比例非常棒呢，長大了一定是個高個長腿的大帥哥，將來不知道迷倒多少女孩子呢，小里德可不要挑花了眼呀。」

    里德特別不好意思地扭了扭頭，「才……才不會。」

    「這麼帥氣的男孩子一定要提前定下來才好，里德啊，不如你現在就跟我們家茜茜訂婚怎麼樣？」

    里德的小臉蛋頓時漲得通紅，嘴裏卻堅決地反對，「不要。」

    「為什麼，我家茜茜很漂亮的，你見了她一定喜歡。」波林太太故意逗道，里德不再吭聲小臉卻繃得緊緊的，一臉的固執倔強。波林太太見他小臉漲得通紅，生怕把他逗哭了，趕緊笑道：「好了好了，我們家茜茜多的是男孩子喜歡，才不要硬嫁給你呢。」

    里德明顯鬆了一口氣，心有餘悸地看了波林太太一眼，悄悄躲到了夏爾身後，儼然要離波林太太遠遠的。

    在波林太太的勸說下，夏爾也給自己訂做了一套衣服——好吧，就算波林太太不說話，她也會忍不住訂一套的。手工定製的衣服可不常見，馬修先生這樣的裁縫更是難得，就算有謝爾先生慷慨的資助，夏爾都從來不敢去裁縫店定製服裝呢。

    量好尺寸，選好款式，外頭的天色漸漸暗下來，夏爾一行向馬修先生告辭。馬修先生將她們送到門口，臨行前還特意向夏爾解釋道：「小里德年紀小，長得快，我會在接縫處留出適當的空餘，每半年放一次，如果小里德不是長得太快的，應該能穿到六歲。」

    這是在替她省錢呢，夏爾心裏想，鄭重地向馬修先生道謝，「真是太感謝您了。」

    回到家的時候，外頭已經徹底黑了，夏爾把燈全都打開，院子裏外照得亮堂堂的。夏爾去廚房做飯，里德則接下了鋪桌布和地毯的活兒。

    「小心一點，可別摔了。」

    里德拍着胸脯保證，「放心吧夏爾姐姐，我能做到。」

    於是，等夏爾做好晚飯端到飯廳時，里德不僅鋪好了桌布和地毯，甚至連飯廳里的窗簾都掛上了。綠色的細格子棉布在橘色燈光的照射下微微有些變色，顯得溫馨了許多，屋裏一瞬間就有了家的樣子。

    夏爾又驚又喜，「這麼高，你怎麼掛上去的？」

    「我先把桌子拖到窗邊，然後再把凳子放在上面。」小豆丁略顯得意地回道，腦門上一片細碎的汗珠，在燈光下微微閃着光。

    夏爾不吝讚賞地狠誇了他一通，最後才委婉地叮囑道：「下次可不能做這麼危險的事了。」

    「嗯。」里德重重地點頭。

    吃完晚飯，夏爾索性把餘下的窗簾全都裝了起來，從市場裏淘來的各種小擺件也都找到了它們該有的地方，原本單調空曠的房子一下子就有了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