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夜消散，天空再次回復灰暗，有月自雲層透出，照在離兒的身上。

    小傢伙睜開一雙如月般澄亮的眼兒，直勾勾的盯着姬夜闌，小小的手一揮，扯住姬夜闌的一縷碎發，歡快的拽着，口中還發出咿咿呀呀的叫聲。

    姬夜闌的笑意頓時消失不見，皺着劍眉惡狠狠的盯着他，一揮手，離兒便飄進蛟螭的懷中。

    最討厭這種連話都還不會說，就喜歡拽人頭髮的生物！

    小傢伙許是被姬夜闌嚇到了，見懷中的人變了一張臉，愣了愣，嘴巴一噘，眼裏淚光閃閃，眼見着就要哭出來了。

    嚇得蛟螭立時輕輕搖着他，不斷哄着：「離兒乖，不怕不怕，爹爹在這兒，沒人會欺負你的。」

    姬夜闌冷哼一聲，離兒卻笑了，盯着蛟螭，揮舞着小手到處亂抓。

    蛟螭想也未想，便把自己的頭髮放進他的小手中，離兒一扯，咯咯的笑起來。

    蛟螭也不覺得疼，眉眼彎彎，笑得合不攏嘴，『吧唧』一口親在離兒的小臉蛋上。

    小傢伙被他臉上的鬍渣子一戳，又噘起了嘴巴，眼裏立時流出眼淚，嗷嗚的哭出聲來。

    蛟螭嚇得不知所措，怎麼突然就哭了？！

    忙又是搖，又是親又是哄的，可惜他越親，離兒哭得越厲害。

    姬夜闌看得頭疼，這種生物總是喜怒無常。

    「這種奇怪的東西，你一個男人是對付不了的，抱去給你女人！」頭疼，要是知道這小鬼這麼愛哭，他一定不救他！

    蛟螭聞言怔了怔，許是想起什麼，幻出一個晶果遞給離兒玩，小傢伙破涕為笑後。他才看向姬夜闌，問：「夜闌君能否告訴我，瑤兒…還有多少時日？」

    姬夜闌聽他這麼問，立時知曉蛟螭已經用靈力探過瑤碧的情況了，也不想再騙他：「她消耗靈力的速度太快，最多兩三日，最快，隨時……」

    瑤碧原本還有三四天能活，可惜，她傷了一回，今晚又是大喜大悲的過來的，對養傷十分不利，若是靈力不足，隨時有消散的可能。

    而更無奈的是，以瑤碧目前的情況，即使是他和麒神獸再合力，也無法把靈力引入她的體內了。

    「是嘛…」蛟螭雖然早已料到，此刻自別人口中聽到，身體還是止不住的發抖，抱着離兒的手，緊了又緊，才穩住身形。

    過來半晌，他才道：「蛟螭還想求夜闌君幫個忙。」

    「你說。」

    「我的事，別讓瑤兒知道，我想讓她放心的走…」這是他最後的心愿。

    姬夜闌皺眉：「即使本君為你保密，可你沒了妖魄，撐不了多久的。」

    估計瑤碧還沒消散，他就已經先身死了。

    「我會撐住！」蛟螭眼中燃起一簇堅定的光，這是他最後能為瑤兒做的事。

    他救不了她，不能按照她的意願去七海，那就讓她放心的走，而後他再去找她。

    姬夜闌知道勸不住這隻固執的妖，也不想勸，蹲下身，捏訣把蛟螭胸腔的傷口治好。

    站起身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問出那個徘徊在心中許久的問題：「瑤碧並不是最好，你為什麼不肯放下她，再尋一個？」

    蛟螭看着姬夜闌，眼裏是瞭然的笑意，不答反問：「我知道，夜闌君在煩什麼。」

    姬夜闌臉色一沉，冷哼一聲，揮手要收起結界。

    「愛，本就不能控制，與其想着怎麼去控制自己的愛，不如把選擇權留給你愛的人。她若愛你，即使搭上性命，也是含笑而終，若不然，也是虛度一生。」

    蛟螭不疾不徐的聲音在姬夜闌身旁響起：「費心壓抑太苦，不如放手一試，或許結果會截然不同。」